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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不辞春山》30-40(第15/19页)
听到呼唤,他也不动,继续捶打。
火星迸溅飞出,照亮那张秀美的面庞。不断有?汗水从?他面颊上滑下,滚过满是伤疤的强壮躯体,消失在他下身的衣袍中。
在那声“罪臣左盈”一出后,炼铁室爆发出一阵讥笑,“是找左大人啊。”
“大人,快去吧。”
这是最下等的牢狱,关押的都?是一些在边关作?奸偷抢的碌碌鼠辈。
左盈是当?中最特殊的一个,出自?楚国六卿之一的左家,也曾入朝拜官,以文名动天下。
可惜后来家族落败,被楚王清算,阖族男丁被发配边疆。
他来到了这里,前后已?过去整整五年。
久到楚王已?经快遗忘了这一人。
对于牢狱中这些罪犯而言,从?前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勋爵贵族,沦落到与他们?一同捶铁的地步,永生不能出去,实在是一件太值得讥讽的事了。
左盈终于锤完铁,用湿布擦去汗珠,捞过一边衣架上的白袍,无视周遭一切嘲讽的目光,大步往外走去。
门?外天已?全亮,晨风清凉,远处山野清旷,绵延的山脉犹如龙脊骨。
祁宴立在马边,给马顺毛,听到脚步声回头。
左盈垂下眼眸,向他行礼,声音沉静如水:“罪臣左盈见过将军。”
“左大人不必客气”
当?年左家被流放,左盈不过十六七岁,初来到边关时,为狱卒虐待,驱使?为牛马,若非祁宴撞见,好心他救下他,他怕早如左家其他人一样死在关外。
祁宴打量着他。
五年一过,他身上的文气一洗,沉淀了一身雪渊般清冷的气质,一双眼睛古井无波,再也一丝波澜。
从?他身上,再难见昔日郎艳独绝、谦谦君子的一点影子。
左盈道:“不知将军来找奴婢有?何事?”
祁宴走上前,从?袖中拿出一枚玉佩,递到左盈手里:“从?前你在京都?,对金石玉器之类颇有?研究造诣,能否看看这枚玉佩。”
左盈道:“都?是些年少之时不务正业的消遣,这么?多年过去也忘了。”
祁宴道:“但且先看看。”
左盈接过玉佩,对着清晨的阳光仔细打量。
祁宴看着他的动作?,也拿不准他是否能看出来,半晌见左盈微微蹙眉,问:“是有?何不妥吗?”
左盈问道:“少将军是从?何处得来的这枚玉佩?”
祁宴道:“是我一友人自?小的随身之物。”
左盈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各个地方的玉各有?不同,东北产岫岩玉,南方产和田玉,而西北的玉,色泽清浅且更透,这玉佩温润细腻,呈被水流冲刷过特有?的纹路,应当?是西北的魏山玉。”
“魏国的玉?”
“是,且玉佩上雕刻的是腾蛇纹,腾蛇纹常见,但在魏国却绝非寻常人能用,唯有?魏国王室与几?大宗亲贵族方能使?用。”
左盈将玉佩还到他手中:“少将军认识的这位友人,是魏国的贵族子弟?”
魏国、贵族。
她是魏国人?
祁宴眸色微深,问道:“还能看出其他的吗?”
左盈摇了摇头。
祁宴将玉佩收起:“还有?一事,我需你帮我。”
左盈垂下眉眼:“将军有?恩于奴婢,奴婢有?能帮到将军的,定会?全力相助。”
祁宴道:“左大人精通岐黄之术,这些年在狱牢之中,时常帮狱卒治病,医术应当?并未生疏吧?”
“我这个友人,她眼睛有?些旧疾,每到夜晚便能难以视物。”
“这个病,大人能不能治?”
第39章 情人
左盈听他说完,沉默片刻:“将军说这等疾病,奴婢此前却也并未医过。应当是有些棘手的。”
祁宴眉心微皱。
左盈道:“这病需要再翻阅医经看看。将军如方便,下次将那友人?带来便可。”
身?后远方传来狱首的催促声。
探望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左盈作礼告退。
祁宴道:“左大人?与我一同去晋国吧。”
左盈转头看?他。
若说在这话之前,左盈一直面无波澜,此话之后不由?轻笑?,不是讽刺祁宴,而是自嘲。
“将军莫要折煞奴婢,奴婢是罪臣,一介匹夫,有何本事?能入将军的眼……”
少年策马靠近。
“大人?有何本事?入我眼,大人?自己?不清楚?文则入晋国拜相,谋则搅天下风云。大丈夫之才,怎能久困于浅滩,只在此受辱?”
少年的眸子自高处俯视下来,那里面炽热滚烫,却没有一丝倨傲,却叫人?甘愿在他面前垂下头。
左盈抬起手,慢慢拨开颈边衣襟,脖颈上“囚”字刺青暴露在光下。
“将军,自来此地,我已被磨平性子,这么多?年只央求能苟活一命,将军要我北上离开囚地,无异于直接要我一条命。”
他拱手再次做了一个?礼,瘸着伤势未愈的右腿,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
“可这天下又?是谁人?之天下,罪臣又?是谁定的罪臣?”
身?后响起祁宴的声?音。左盈的脚步一慢,祁宴已到他身?侧。
祁宴道:“你不是蛰伏这么多?年,想为左家复仇吗?不是一日都忘不了受的屈辱,想迎回你被楚王送去别国为侍妾的养妹吗?”
“楚王既负了你左家,那你便颠覆了他。”
左盈的身?子一僵。
他缓缓抬起眼,对上那一双眼睛。
祁宴一身?劲装,身?形被骄阳所照,眉眼间锋芒毕露。
“我从不知晓畏惧为何物,只知时势造就英雄,投身?于乱世,才不枉男儿八尺之躯。”
“你入我帐下,成?为我的幕僚。从前楚王的天下,又?算什么天下?”
“我们去真?正的天下看?一看?。”
他熠熠明亮,双目满是锐气,犹如那身?后的烈阳,仿佛能叫人?身?上一切晦暗面无处遁形。
那句句笃定透着力量,字字拍打在人?的心上。
左盈相信。哪怕自己?不追随他,他到了晋国,也会有一众人?愿意前仆后继拥着他。
这样的人?该如日月一般,被众星拱着。
祁宴松开了他的肩膀,淡淡道:“牢狱那边我会安排好一切,我没有太多?时间与你耗着,半个?时辰之后,我在祁家军营之外那棵梧桐树下等你。你若想通了便来追随我。”
祁宴坐直身?子,调转马头。
左盈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脚跟处的伤痛再次袭来,提醒着他这些年的遭遇。
家族覆灭,被流放边疆,无一人?生?还,而唯一还活着的养妹,被充入楚宫中为奴为婢,
五年来,他跌进泥土,被打断骨头,被践踏尊严,被如狗畜般驱赶,他摸爬滚打,狼狈不堪。
他一直在等,他在蛰伏,等着再爬起来的一天。
现在祁宴给?了他一个?机会。
左盈再睁开眼,那眸子里多?年不化的冰,慢慢消融了那么一点。
……
祁家的军营之外,一棵高高的梧桐树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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