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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华胥拾遗》210-220(第11/17页)
残年饱饭东坡老,一壑能专万事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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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想韩嘉彦看完这首诗,却痛哭而出,长久压抑的苦痛汹涌地从胸腔之中勃发,她伏在娘亲怀中,哭泣久久不能停止。
杨璇心如刀绞,她的女儿,与她殊途同归,终究是明珠蒙尘,再难崭露头角。
那一日夏雨惊雷,天地同悲。
第二百一十七章
新皇登基已年满十八岁,虽尚未及冠,却也已然到了可以亲政的年纪。
向太后摄政只持续了七个月,到了元符三年的七月,她便还政新皇。许是她并无太多朝政野心,又许是她能力才华皆不如太皇太后高氏,对于处理朝政感到力不从心。
但更大的原因是,新皇的权欲已然被彻底激发了出来,他开始蛮横地控制起一切,并对向太后发起了看似阴柔,却实则绵里藏针的攻击。
感受到皇权挤压的向太后,自知自己本家在朝中并无根基,而她的地位全部都得依傍新皇,哪怕新皇在她身边长大,终究不是亲母子,她必须给新皇让位。
新皇自七月开始亲政,头一件事,便是罢免了宰相章惇。韩忠彦升任左相,曾布升任右相。
章惇支持立简王一事,让新皇耿耿于怀,自然不可能让他长久待在位子上。
早在五月时,针对章惇的攻击就源源不绝。当时,新皇以章惇为特进,封为申国公,拜山陵使。章惇请求去职,新皇不允许。
伴随着哲宗永泰陵的落成,一直停灵在京中的棺椁也要运往巩县安葬。
却不料,途中突遇大雨,哲宗灵车陷于泥沼。过了一宿,才走出来。言官因此弹劾章惇不恭。左正言陈瓘趁机请求罢免章惇,并进一步商议对他的刑罚。
章惇自知,自己免不了要被远贬。他屡屡上表请辞,可新皇就是不答应,一直慰留。这位新皇的好颜面与记仇,章惇算是领教到了。
九月,章惇五次上表,请求免去政事,圣诏不允。章惇干脆抄小道秘密出了汴梁城,居于僧舍。翌日再次上表,新皇仍不允许,派中使跟随看管。
章惇的犟脾气也上来了,悄悄甩脱了中使,躲了起来。
此事传入朝中,新皇对众宰执笑道:“朕如此对待章惇,各方面都考虑到了,礼数已然尽了极致。”
众人说:“恩礼的确过厚。”
于是新皇终于就坡下驴:“章惇请求知越州,朕答应他。”
此后,台谏丰稷、陈师锡、陈瓘又对章惇进行了一番弹劾。新皇罢免章惇的特进,出授越州知州。陈瓘等人认为责罚太轻,再上章弹劾章惇,重提绍圣时期设置看详元祐诉理局,一切对于先朝言语不顺从的人,加以钉足、剥皮、斩颈、拔舌之刑的行为。
这些旧党官员,在绍圣年间遭到了章惇强力的打击,对他恨之入骨。如今终于翻身,自然要将章惇往死里整。
经此弹劾,章惇贬为武昌军节度副使,于潭州安置,自此成为罪臣。
收拾好家当,带上了家眷,章惇出发前往贬所。因着新党朝臣大多都已然被贬离京,他的故交好友大多都不在了,前来送行的人寥寥。
三驾马车,一驾骡车,载着章家的全部家当往东水关汴河码头行去。往武昌军,当走运河入长江,一路溯流而上。
趁着家中仆从将行礼往船上搬运的功夫,章惇立在船头,望着繁忙的汴河码头,默然不语。
半辈子宦海沉浮,三十年几多起落。章惇以为自己早该习惯了,可如今心中的落寞,仍旧难以遏制。他好像终于能够与苏东坡共情,也觉得肩上的担子就此落下,一身轻松。
但他从不后悔自己在绍圣年间的所作所为,在其位,他便当全力以赴。
只可惜,他侍奉的明君寿元太短,他的志向与抱负,终究也随着哲宗离去了。
介甫兄,吾已尽力了,这许是我等的命运,是国朝的命运罢。
他深深长叹。
“章公,行李都搬好了,是否启程?”船老大前来,揖手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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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惇望了一眼码头,空落落无人送行。他自嘲一笑,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启程罢。”
船老大于是招呼船工杨帆启航,船身离栈,缓缓滑入河道之中。河风吹拂他斑白的须发,此时,他忽见远处三匹快马飞驰而来。
他周身一阵震颤,立刻奔到船舷,努力向那三匹快马的方向探望。
是他的女儿章素儿,后方跟着的是曹希蕴和韩嘉彦。
“素儿!!!”他高声呼喊,心中一时翻江倒海,不禁老泪纵横。
“爹!娘!一路保重!一路保重!!女儿会去看你们的!!!”素儿的大喊声一阵一阵地传来。
她策马沿着长岸追赶船只,终于看到了娘亲从船舱之中钻出来,也来到船舷边,对着她拼命摇手哭嚎:“素儿!素儿啊!我的女儿啊……”
“儿啊!你也多保重!”章惇高喊着,嗓音已彻底沙哑。
她的女儿,一身道袍,莲花冠束发,一副漂亮出尘的道人模样。如今也会骑马了,能够快意驰骋了。
他终于不再遗憾女儿不曾嫁人,他章惇的女儿,就该如此!
“哈哈哈哈哈……”他狂傲大笑起来,不顾涕泪横飞,疯癫无状,引吭高歌:
“开梅山,开梅山,梅山万仞摩星躔。
扪萝鸟道十步九曲折,时有僵木横崖巅。
肩摩直下视南岳,回首蜀道犹平川。
人家迤逦见板屋,火耕硗多畬田。
穿堂之鼓堂壁悬,两头击鼓歌声传。
长藤酌酒跪而饮,何物爽口盐为先。
白巾裹髻衣错结,野花山果青垂肩。
如今丁口渐繁息,世界虽异如桃源。
熙宁天子圣虑远,命将传檄令开边。
给牛贷种使开恳,植桑种稻输缗钱。
不持寸刃得地一千里,王道荡荡尧为天。
大开庠序明礼教,抚柔新俗威无专。
小臣作诗备雅乐,梅山之崖诗可镌。
此诗可勒不可泯,颂声千古长潺潺。此诗可勒不可泯,颂声千古长潺潺!”
船行渐远,长岸有际。章素儿骑马立于岸头,目送白帆远去,泪水已然彻底模糊了视线。
……
近午时分,韩继慈鬼鬼祟祟地趴在雪蕊院寝室的窗口,她还没有窗台高,但小机灵鬼搬了两块砖石垫脚,弄得一双小手脏兮兮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阿慈……你做甚么呢?”韩恕从外头走进来,一身汗水,怀里抱着书匣。
七岁的韩恕自去年开始发蒙读书,他的蒙师便是祖母杨璇。他每日晨间读书,午后锻炼习武,这会儿,刚从杨璇那里下课,一路小跑,回雪蕊院向娘亲请安。结果一进门就见到了妹妹在娘亲寝室前探头探脑。
“娘今天都没出屋,我想让娘出来晒晒太阳,哥哥,我有好些时日没见娘了。”五岁的小继慈委屈道。
韩恕叹息,娘亲因为皇舅的离去大受打击,这都大半年过去了,她还是走不出悲伤的情绪。而韩嘉彦身为她的枕边人,也郁郁寡欢。
杨璇、刘兴武怕她和韩嘉彦的阴郁情绪影响到孩子,故而带着三个孩子在别院居住。平日里,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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