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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华胥拾遗》210-220(第10/17页)
糊。你重点关注曾布,他拉了个小团伙,与我不和。”
与章惇说话就是痛快,韩嘉彦点了点头。
跟在章惇身后的宰执共有四人,皆与章惇立场一致,韩嘉彦与他们揖手见面,一切不言自明。
随后,韩嘉彦见到了最近刚被调回京中不久的长兄韩忠彦。她上前揖手道:
“长兄,大行皇帝临终前遗言,愿立亲弟简王,您有何意见?”
韩忠彦叹息道:“大行皇帝不曾明确立下遗诏,此事当成为向太后手中最有力的把柄。我们这些宰执的意见,恐无法阻挠向太后另立端王的决心。”
韩嘉彦心中明白,但她也明白官家为何不曾立下遗诏。他的心中,终究有顾忌。他若明确指定简王继位,恐怕到时候若向太后不服,宫中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官家终究仁善,为了保护遗留在世的亲人朱太妃、赵樱泓、赵桃滢和简王,他选择了不明立遗诏,将后嗣矛盾转移到向太后与新党宰执的之间。如此,至少亲人们能够不直接与向太后争锋相对。
“我明白,长兄,还望您费心。”
“我自当尽我所能,你小心曾布,他与蔡氏兄弟走得很近。”韩忠彦叮嘱了一句,便入了大殿。
韩嘉彦心中发寒,章惇、韩忠彦都提醒她小心曾布,恐怕官家的遗命——拉拢曾布,将无法达成了。
不出所料,随后而来的曾布,身后跟着蔡氏兄弟,蔡氏兄弟招呼都不打,就直接从她身侧掠过,而曾布只是揖手对她微微一笑,道了句:
“都尉面色不好,保重身子。”
随即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便入了大殿。
韩嘉彦仰天长叹,知晓大势已去。
韩嘉彦没有资格进入殿内,只能立在外静听殿内的动静。好一阵沉默后,他忽而听到了章惇的声音。他的声音显得愤怒而强硬:
“按礼法而言,同母胞弟简王当立。”
随后向太后的声音传来,毫不示弱:“我无子嗣,诸王都是神宗的庶子。”
言外之意,真的要计较礼法,简王与端王并无任何区别。
章惇复言:“既然都是庶子,按长幼应立申王。”
向太后反驳道:“申王有疾病,不能立为帝。”
章惇还想说话,曾布却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斥责道:“章相,立储一事,吾等当听太后处置。”
蔡卞、蔡京、许将等宰执皆出言附和,批驳章惇插手过多。章惇双拳难敌四手,一时败下阵来。随在他身后的四名宰执,此时见风向不对,也都明哲保身,不言语了。
太后于是立刻做了决定:“立端王,即刻颁诏书。”
听到此处,韩嘉彦也不必再继续留下了。她理了理衣袍,正了正发冠,深吸一口气,步下御阶,向宫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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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晓自己此番出宫,恐怕便再无踏入宫门之时。
走出东华门时,梁从政前来送她,泪流满面。
韩嘉彦无言地望着他,最后只是道:
“我将挂冠而去,你替官家护着朱太妃和徐国长公主,她们在宫中无人照拂,全靠你了。待功成身退,你姐姐、姐夫和外甥们,会来接你。”
“喏。”梁从政跪地,向韩嘉彦叩首。
……
国不可一日无君,只是刚刚登基的新皇,对于皇帝这个角色尚不能适应。
赵佶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是个闲散王爷,过着风流富足的生活。却不曾想,一朝登天,竟成了天下之主。彷徨无措之中,心中难免透出难以言表的喜悦。
起初,他尚不能独立亲政,是在向太后的掌控之下完成了朝局的交替。
首先要处理的,便是大行皇帝的后事。修山陵,定谥号庙号,树碑立传,盖棺定论,君王的身后事早有定制,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大行皇帝谥“宪元继道显德定功钦文睿武齐圣昭孝皇帝”,庙号“哲宗”,定陵寝名“永泰”,由宰相章惇担任山陵使,前往巩县皇陵群,督造永泰陵。
谥法里,“哲”是个美谥。知人曰哲;明知渊深曰哲;官人应实曰哲;明知周通曰哲;识微虑终曰哲;知能辨物曰哲。哲宗庙号,为有皇帝以来的独一份。
由于大宋皇帝“七月而葬”的制度,哲宗元月丧,必须要在七月时入葬永泰陵。故而工期紧,工程量大,动用了相当多的民夫人力,耗费巨量的木料石材。民夫后勤保障不足,陆陆续续饿死、累死、病死上千人,乱葬于采石场周遭山野,造成了一场不小的灾难。
然而这些民夫的性命,是不会被朝廷所重视的。
此时的朝廷,换了一片天地。尚在大行皇帝的丧期之中,向太后权同处分军国事,首先就将韩忠彦提拔了上来,成为执政,不久又升任右相。
左相章惇、执政蔡卞等相继受攻击,蔡卞首先被贬任知府;同时恢复被贬逐的旧党官员的名位,旧党官员接着相继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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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卞的被贬,实际只是做做样子,毕竟他也是新党,新旧更替,他不可能不被动摇。可他扶立新君有功,迟早还要回归中央。
与此同时,朝中展开了新一轮旷日持久的新旧之争。朝臣们争论着大行皇帝新政的得失,辩论元祐、绍圣谁对谁错,旧党拥护元祐,新党鼎力绍圣,吵得不可开交。也有人认为元祐、绍圣都有失误,应调和新旧矛盾,消除偏见。
只是这第三类人,难说是真的心怀大局,还是投机取巧。曾布、蔡京便是其中的典型。
新皇被吵得脑仁都大了,想起死去的兄长曾说过想要新政铺开之后,弥合矛盾,他又两头不愿得罪,于是干脆开始和稀泥。
于是下诏,决定改次年为建中靖国,以示“本中和而立政”,“昭示朕志,永绥斯民”。
朝中的一切,似乎都已然与韩嘉彦无关了。她已被除去皇城司管勾一职,被打回了那个最为纯粹的无官无职的闲散驸马。
朝中的一切,她已无力干涉,也无心再去干涉。她近些时日心力交瘁,悲痛尚未化解,还得日日守在赵樱泓身边。
赵樱泓病倒了,病得很重,从元月开始,缠绵病榻数月,一直到六月都不曾好转。这是韩嘉彦治愈她之后,最重的一回。韩嘉彦每日衣不解带地在床榻边照料她,熬得双鬓竟然染霜。
官家的离去,对赵樱泓的打击太大了,她承受不住,也再难展颜,每日总会莫名流泪,不能自持。
杨璇说她患了心疾,这心疾非是脏器之症,而是心中抑郁不得发,忧愤而致。
韩嘉彦想要开解她,却根本做不到,因为她自己亦是胸口郁结,久久难以释怀。她们常常良久相对,无言互望,不多时,便又要双双垂泪。
这样的日子持续下去,家中人都看不下去了。就连年幼的孩子们,都能感受到父母的郁郁寡欢,孩子们时常也会跟着哭泣,甚至开始生病。
杨璇身有残疾病痛,已然很难四处走动。但她了解女儿,故而便让浮云子、章素儿、曹希蕴等人去打听苏东坡的近况。
四月时,新皇大赦天下,东坡亦获赦免,得以北归。几人打听许久,终于抄来了东坡最新的作品——《儋耳》,送到了韩嘉彦眼前。
霹雳收威暮雨开,独凭栏槛倚崔嵬。
垂天雌霓云端下,快意雄风海上来。
野老已歌丰岁语,除书欲放逐臣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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