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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楚宫腰》15-20(第1/9页)
第16章
真不愧是宋廷钰的表兄, 用的招数都一模一样。
卑劣、恶心、下作。
就不怕哪天坏事做尽,所有恶果都反噬到自己身上?
林嬛冷冷扯了下唇角,睨了?眼桌上的白瓷小瓶, 讥笑反问:“这便是?那天晚上, 宋世子下在王爷酒里的药的吧?殿下还真是?锲而不舍,一次坑害不成, 就又来一次。”
李景焕耸了?下肩膀,一脸无所谓道:“这也?怨不得我,谁要他非要插手北境之事,插手军饷案,插手父皇的易储之心呢?”
倘若只?有前两桩, 他还不至于这般痛下杀手, 可若碍了?他的登天之路, 就莫怪他不客气了?。
毕竟屈于人下是?什么样的日子, 当真没人比他更?加清楚了?……
摩挲着拇指上的银白扳指, 李景焕沉沉捺下嘴角。
芷宫的这艘画舫,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比皇宫还要喜欢。尽管舫内的陈设已经老旧,也?尽管这座行宫早已被他那位父皇视为晦气之地,他依旧觉得,这是?世间唯一能予他心安的地方。
——只?因他喜欢水流, 最?讨厌陆地。
小的时候,他便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什么水这么柔软的东西,却可以托住沉重的巨木;而人碰到了?水, 本来是?会沉下去的,可有人却学会了?凫水……
他被世间这些神奇之事深深吸引, 废寝忘食地钻研,昼夜不停,就为了?早日弄明白。
而他的母亲只?是?个普通的妃子,偶尔皇帝会来她这儿过?夜,不特别受宠,但也?没有刻意冷落。
父皇看?见?他对着湖水发呆,不太?高?兴。每当那时候,母亲就会劝说他练武。
“如果你练得一身好武艺的话?,你父皇就会喜欢你了?。”
可他为什么非要让那个眼里只?有掠夺和杀戮的男人喜欢?同样看?见?一只?鸟,他会关心鸟儿为什么能飞,而那个男人所关心的,就只?是?如何才能最?快速地用刀,把那只?鸟杀死。
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没有交集,也?不会遗憾吧……
于是?,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得很单纯,也?很快乐。
母亲很疼他,虽然也?曾希望他好好练武,博取天子的欢心,可知他不喜,终归没有再勉强他。她出身商贾,身份卑微,娘家人没有资格进宫探望,只?能逢年过?节送些东西,有时是?江北刚摘的石榴,有时则是?西岛盛产的柿子饼。
她就喜欢这些小零嘴,明明儿子都已经七岁了?,她却仍旧馋得不行,怕被人取笑,每次都躲起来偷偷地吃。
拜母亲所赐,他也?开?始喜欢那些各种风味的地方小吃,而其中?最?喜欢的,就是?糖画。
因为糖画只?能冬天送进宫,搁置的时间一久,就会硬掉或者化掉。是?以每次只?要拆开?包裏看?见?里面有糖画,他和母亲就会第一时间躲到小屋子里,避开?别人的视线,只?有母子两个人,分享着一个糖画……
那样的时光,于一个稚童而言,无疑是?很快乐、很快乐的,即便没有父皇疼爱,他也?不觉得自己的童年有甚缺失。
直到那天,大祈准备了?三年的北伐大军,意气风发地从帝京出征,誓要将?这些年被羌人占去的城池一个不落全都收回来。熟料不到半月,捷报还未传来,北伐的大将?军就被羌人掳走?,虐杀而亡,头颅就悬在两国交界之地。副将?被吓破了?胆,带着余下残兵溜之大吉,末了?又赔上一座城池,才将?此事平息。
父皇为此大发雷霆,夜里无意中?路过?母亲的院子时,听见?母亲在唱歌。
其实他母亲一直是?个随遇而安、不争不抢的人,父皇不过?来临幸她,她也?不会自怨自艾,自己个儿窝在屋里绣绣小花,唱唱小曲儿,也?能自得其乐。当年父皇就是?微服私访时,在街上偶然听见?她唱曲,起了?兴致,才点?她进的宫。
唱曲也?许并没有错,可错就错在,那天她唱得实在太?过?欢乐,而且歌词是?:“北方的燕子啊,你归来时可否带来了?他的讯息?”
而那“燕”字,正是?北羌王族的皇姓。
父皇打输了?仗,正在气头上,再加上听见?“燕”字,当即便再忍受不住,怒气冲冲地踹门而入,解下腰间的鞭子就往母亲身上抽打。
母亲立时尖叫不迭。
彼时,他正在隔壁屋子里雕刻他的核桃小船,听见?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推门冲出去,看?见?的,就是?父皇正在用鞭子疯狂地抽打母亲的一幕。
母亲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痛苦呻/吟,却不敢求饶。
他被那样的画面吓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应该阻止,于是?冲过?去,想拦下父皇的鞭子,但那鞭子却掠过?他的双手,狠狠地敲在了?他背上。
那一击的力量与速度,以及它?所带来的疼痛滋味,直到现在,他身体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被打翻在地,重重地撞到母亲身上。
父皇回头,瞧见?堆满各种木头的房间,怒火更?上一层楼,“雕雕雕,你看?你生的什么鬼东西,除了?发呆,就只?会雕木头,一点?儿用都没有,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我要有个能干点?儿的儿子,何至于今日败成这样!”
他边说,边怒不可遏地走?进那个房间,将?桌上的烛火扫到地上。
火光熊熊升起,父皇拂袖而去,只?剩他怔怔看?着那妖娆飞舞的火光,看?着火光里被无情吞噬的木头们,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也?就此被一点?点?地、慢慢地燃烧殆尽。
而比那更?糟糕的是?,他怀抱中?的母亲,连呻/吟声都停止了?。
他呆滞地低下头,看?见?的,就只?有一个双目圆瞪、已经没有任何气息的柔弱女子。伤痕累累的身体,如同那掉在地上的半截糖画——一只?残缺的凤凰,脑袋破碎,翅膀断裂,被血水染红了?一半。
两相?对比下,触目惊心。
李景焕捏着眉心,疲惫地闭了?闭眼。
那是?九岁时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这么多年过?去,从来没有一天淡忘过?。自那以后,他就经常会做同一个梦,梦见?母亲漂在水面上。他在岸边拼命追,拼命喊,哭得撕心裂肺,想让她回来,她却哀伤地摇头,如何也?不肯靠近。
她说,她好害怕陆地,害怕宫殿,因为地面又冷又硬,鞭子抽下来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地方躲藏。水里头就不一样,即便有鞭子再打她,她也?可以沉到水下面去,那样就打不到她了?。
他一次次地梦见?她,一次次地哀求,再一次次地被拒绝,一次次地被推开?,反反复复,无穷无尽,像是?被什么诅咒了?一般。
或许是?因为他只?顾着沉浸于自己的世界,让母亲失望伤心,她才会如此报复自己吧?
是?以十八岁那年,他按照祖制,搬离出宫,没要礼部给他安排的宅邸,只?选了?母亲过?去住的这座行宫,作为自己的府邸。还特特从母亲的故乡,移栽了?这株千年古树,种在这片芷湖水畔。树上建屋舍,水上系画舫,出入皆以车马代步,尽量不让自己的双足沾到土地。母亲再来寻他,也?能有个栖身之所。
可那噩梦依旧不肯放过?他,还愈演愈烈,严重的时候,他甚至一个多月都睡不好觉。
看?来只?有杀了?那个万恶之源,替母亲报仇,他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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