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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师母带我改嫁八次》20-30(第13/18页)
刺眼,冷风扑面,他脑袋清明了不少,眼瞳半晌才适应,看清了笃定又安静朝他走过来的身影。
她鬓发的翠雀花低垂,耳边是东珠的坠饰,脸颊与握伞柄的指尖冻得嫣红,却没有自知美的娇娆,走得艰难认真,双眸只偶尔抬起,更多时候则盯着脚下每一步路。
钟以岫在楼阁的帷幔后看了片刻,忍不住抬手伸入落雪中,而后翻掌,指节分明的手背朝上,天上大片落下的鹅毛大雪,忽然就停顿了,灰云散去,金日映霭,照的翩霜峰上暖融融的。
羡泽惊诧,握着伞回身看那天上的淡霞阳昼。
钟以岫有些羞赧地笑了。
……
片刻后,羡泽走到院阁最外侧的抱厦楼门前,这里一切都很高,高到阁檐遥远,几乎飘过丝缕白雾,显得门很窄,灯很瘦。
望着玄色无纹的厚重黑色大门紧闭,积雪如同数十年未曾化冻清扫那般,她才依稀感觉出钟以岫是当世为数不多的化神期大能的疏离感。
羡泽只踌躇了一瞬,就也不打算多想,坦然地去敲门。
却没想到手指还没叩响,门咯吱一声转开,连带着勾檐角瓦上头的雪都像是撒盐般簌簌落下,大门打开了足够她侧身而过的缝隙。
这门像是几十年都没开过了。
羡泽确实没猜错,会来翩霜峰的,说到底不过是钟霄和陆炽邑,甚至陆炽邑几乎都是十次来九次要吃闭门羹。以钟霄、陆炽邑这二人的境界,虽然也能感觉到灵压难受,但也不至于被压到无法御剑,几乎都是直接飞进去,不会在这里敲门。
甚至近百年来叩门的,她都是头一个。
羡泽走进去往里看,她慢了几秒,没瞧见里头的早就被冻得半死的枯树、长满杂草的池塘,在她进来的前一瞬,冻水融化,枯树抽枝,显露出一派雪中温泉,寒霜白梅的景象来。
羡泽走上台阶,穿过燕道,来到帷幔重重的正门前,这也没有门扉可以敲,她只能仰头叫了一声:“垂云君!垂——”
一个木偶小傀儡跌跌撞撞地冲出来,手中握着个纸条,举给她看:“咳咳咳咳,我病了。是有什么事吗?”
羡泽看着四个咳字,写得一个比一个大,好似真是他在剧烈咳嗽一般。
看来他听得见她说话,羡泽道:“您不是要下山取东西吗?明日早晨我们便去下山,您到时候在山门处跟我们一同会合吧。不用担心,您到时候说是师兄就好,我帮忙打掩护。”
小木偶噔噔噔跑回去,一会儿又举着新的纸条跑出来:“我们?”
羡泽还是比较懂他的心态,脸上露出些抱歉的神色:“对,我要和几位友人同行,需要他们帮我重铸刀剑,如果实在是不愿意见其他人,就等我过了晌午再来接您下山——”
小木偶抖了抖,又急急跑回去。
这会儿是半天没出来。
羡泽叹了口气,她冷的跺跺脚,道:“无事,是我当日没说明白还有他人要跟着一起去,答应了要帮您忙的,不如您把要去什么地方,找什么人拿什么东西,写来给我,我单独跑一趟。”
过一会儿,羡泽听到了一阵列队的声响,竟是整排的木偶小人迈着齐整的步子走来了。
这些木偶一看就是陆炽邑随手做的,木茬刀痕都还在,胳膊腿关节也简单,基本就是能跑个腿拿个东西的。它们扛着板凳、火盆,毯子,还有端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梨汤。
迅速就给羡泽布置出一个像是看门大爷般的尊贵座位,羡泽坐在小凳上烤着脚,盖着毯子喝着梨汤,回过味来,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忽然,说话声从帐内传来,似近似远,听不真切:“……你笑什么?”
羡泽看着帷幔,她依稀能瞧见一点人影轮廓,她笑道:“垂云君东西准备得都齐全,就是没打算请我进去坐坐。”
屋内的人似乎完全没想到这一点,结舌凝噎,半晌才道:“我、我屋内有病气。”
羡泽笑了笑并没说什么。
他又道:“我跟你一起下山就是,不劳烦你再跑腿了。而且要取的东西,我需要亲自看过。”
羡泽:“那就听师尊的,到时候咱们在山门会合。别怕,我有一招,真不行就装聋作哑,倒也免去说好多话。”
她跟一个天下难有敌手的化神境仙人说“别怕”,乍听起来很荒唐,但钟以岫真的是在听说要与其他人一同下山时就有些害怕了……而且装聋作哑这种事,他也是真的干过。
钟以岫觉得很奇妙,一方面羡泽态度仍然是亲近的,她跟他不是一类人,却很懂得他的心理;但另一方面,她嘴上说的都是“您”“师尊”“垂云君”这样的称呼……
到底算是熟悉了吗?算作是“友人”吗?钟以岫单薄的人生里实在太缺少与人来往的经验,他把握不准,感觉有种手触碰狐狸时,只拂过锋毛细绒的发痒感觉。
羡泽自顾自道:“主要还是来给师尊送鞋子。上次把鞋子落在我那里了。”
她从芥子中拿出粗布包袱,并没有打开,放在火盆旁边。
钟以岫又没了声音,半晌才道:“羡泽姑娘,对不住,那日我可能是昏倒了,或者是失了魂,才会、才会……我不是故意轻薄你,若是有什么事需要我为你——”
羡泽却道:“没有,您只是忽然昏倒,吓了我一跳,我赶紧抓着,才没有磕到脑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您又一直在说胡话,总不能躺在地上,就把您拽到床上准备请医修来。”
钟以岫在帷幔里头被她的话吓得神游四海,半晌才惊道:“我说了胡话?说了什么?”
羡泽正气凛然道:“在梦里,您还在痛斥妖邪,说什么……我虽然杀了你,但你不能这样对我……”
恰有一阵微风拂过帷幔,稍微掀开巴掌大的缝隙,羡泽看过去。钟以岫站在几层帷幔间的空隙里,面容被透过布料的光笼罩着,像是袖中宝玉,帐下瓷瓶。
但钟以岫的表情不是尴尬或羞耻,而是微微蹙着眉头,回忆中展露出踌躇、缱绻与一丝后悔来。羡泽愣住了,她第一次在他疏朗纯真的脸上,看到往事的痕迹。
他明明是在骂对方妖邪,为何又会后悔呢?明明那时候他紧闭着眼睛满是恼怒与屈辱,此刻为何会隐隐有些……不舍?
第28章
羡泽瞬间有种想要摸摸小海螺项链, 去探听他心声的冲动。但这毕竟是他心底极不光彩的旧事,她忍住了。
她明明理智上觉得,自己越多了解他的情况, 才能在暴露自己也会《悲问仙抄》的时候, 掌控局势,获得主动。但情绪上,她再三证实他如清潭般澄澈的一眼可以望到底, 不忍心搬开潭底的唯一一块石头, 搅出他的不体面来。
钟以岫忽然回过神来, 风歇后帷幔垂下, 二人只在迅速消失的缝隙中对视一眼, 他的声音在白绢合拢时传来:“可能是我回忆起旧事。应该、应该没有说别的了吧……”
羡泽垂眼道:“没了,就只是您很生气。”
钟以岫沉默。
羡泽也不深究这个, 继续道:“不过我真以为您快死了, 怕得不行, 但很快一口气又缓回来——”
钟以岫轻描淡写道:“我虽然活着病弱, 但暂时还死不了。不说这个,谢谢你扶着我, 还也送了鞋子,反倒是让陆炽邑撞见, 毁了你的清誉。”
羡泽笑:“既已入仙门, 便不必说什么清誉之类的词。”
他似乎在那头腼腆的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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