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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首辅的早逝白月光》50-60(第13/15页)
,回忆他们的点点滴滴……
魏汐以为,她就会这么过完一生。
她早已准备好自己的陵墓,待到百年之后,她便会与阿文合葬,也好在地底再做一对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直至眼前白纸黑字,化为利刃狰狞地撕破了这个梦。
已经泛黄的信纸上明明白白写着:“文郎已尽己用,假死葬身浔州后,公主暴怒,必会对付谢家,但盼早日事成,逃出樊笼,你我白首偕老。”
分明是再熟悉不过的字迹,连在一起,却让她看不明白到底在写些什么?
什么是“文郎已尽己用”,什么是“假死”?
阿文他……又要和谁白头偕老?
她忽然感到一阵头晕。
因着没涂蔻丹而泛白的指甲狠狠抓着信纸,似乎只有这样才勉力能撑着自己不昏过去。
裴时清慢条斯理放下茶盏,关切问道:“殿下?”
“跟本宫解释!”长公主的胸膛大幅起伏着,敷了厚厚脂粉的脸颊变得愈发苍白。
“殿下……确定要继续下去?”
“我说了跟我解释!”她该是着急过头了,竟然连“本宫”都忘记用了。
裴时清勾了勾唇角,命人呈下来一个小木匣子。
长公主不顾礼仪,一把抢过来,揭开木匣。
她看到了一对玉玦,其中一枚,分明是阿文时常挂在身边的那一块。
玉玦靠近底部的位置刻了一个小小的“眉”字。
她颤着手拿起另一块玉珏,同样的位置刻着一个“文”字。
玉玦从她手中滑落,摔到了地上。
可惜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没能摔碎。
木匣下还压了几封书信。
她几乎是耗尽所有勇气,才从匣子里拿出那些泛黄的信纸,一一摊开来看。
“……公主愚笨不堪,每逢此刻,甚想念眉眉,月下对饮,花间共酌,实乃人生快事。”
她看了落款一眼,无比清晰地想起那一晚。
她与阿文泛舟月下,听阿文畅谈古今,满心尽是欢喜与崇拜。
“公主有孕,实在惶恐,欲下药去子,反不成,牵连婢女六人……”
那是她刚怀上洺儿的时候。
太医刚刚诊出喜脉,第二日屋里便有丫鬟冒冒失失端了一碗含蟹黄的肉糜粥给她。
是阿文亲自喂她喝下。
幸而她自幼对蟹类过敏,口舌灵敏尝了出来,否则这孩儿估计就要保不住了。
为此她大怒,将牵连此事的六个婢女全部杖杀……
读到最后,长公主已经彻底失了力气。
她低垂着头,插满珠翠的发鬓压得她的脖颈似乎马上就要折断,精心勾勒描摹的眼睛里爬出通红的血丝。
金风玉露一相逢是假,他对她的绵绵情谊也是假的。
他夜夜与她颠鸾倒凤,做尽这人世间男女极尽的快事,脑子里却一直想着别人……
他甚至想要杀掉他们共同的孩子,哪怕他还那么小,那么小……
“……眉眉是谁?”像是垂死之人,她的声音里藏着枯槁之意。
裴时清语气毫无波澜:“当今皇后周氏,小字眉眉。”
他看到长公主的肩膀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这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女人,忽然暴起,愤怒地将桌上香炉扫落在地。
香灰飞扬之间,她像是一只濒死的野兽:“他还活着?”
“驸马死于浔州水患,虽尸体面目难辨,却是殿下亲自扶灵而归。”
长公主笑起来,笑声像是快要撕裂胸腔,她越笑越大声,最后一把拔下头发上的金簪,一脚狠狠碾了上去。
她脚上那双软底的绣鞋很快洇出了血,她却像是不知疼痛一般,耗尽全身力气狠狠踩踏。
直至最后,她忽然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盯住裴时清:“……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青年沉默地看着她,一双眼睛像是藏了连天雨幕,叫人窥不清情绪。
“殿下曾经很喜欢我府上的那株白玉兰。”
长公主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他,旋即露出些不可置信的表情:“你原来是谢家人。”
裴时清微微垂着眼睫。
长公主跌坐在地,半晌后,她忽然阴森森笑起来:“当年我为他一怒之下联合周后害死谢家那么多人,你……是来找我报仇的吧?”
***
裴时清沿着雨水淅沥的长街慢慢走。
“渊儿躲在这里,不要出声,娘很快回来……”
“娘……我怕……”
“这里很安全,千万不要出声,乖,娘很快回来接你……”
“我怕……”身着锦袍的男孩死死抓住娘亲的袖子,巴掌大的精致小脸上尽是恐惧。
挽着高髻的贵妇人满面泪痕,一点点把男孩的手掰开:“渊儿,不要怕,躲在这里不要出声……”
男孩发出呜呜哭声,抓着贵妇人的手,像是被抛弃的小犬:“我要跟娘走……”
“渊儿!”贵妇人疾言厉色。
男孩被吓住,哽着哭音喃喃:“……娘。”
外面已经传来金戈之声,贵妇人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眼眶猩红:“躲在这里,不许出声……”
她深深看他一眼,低头附在他耳边交代了一通。
“小世子在哪里?”外面有人质问。
一片哀嚎连天中,贵妇人含泪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轻轻退出密阁。
他听到门被人粗暴撞开,听到娘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渊儿!!”
听到刀剑没入血肉,鲜血喷溅而出的汩汩之声……
男孩死死咬住自己的拳头,直到满手鲜血淋漓,也没有发出一声嘤咛。
他自小讨厌看戏,锣鼓喧天,唱念做打,满堂热闹,也不过转瞬即逝。
之后便是宾客散尽,遍地凄凉。
而此刻,他像是被人绑在台下,逼迫着看了一场最残酷的戏。
他不知自己在密阁中躲了多久。
从杀声震天,到死寂一片,直到一片灰烬轻轻飞入密阁之中,带着焚烧燃尽的余温,他才陡然转醒。
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他花了许久才让自己已经彻底麻木的身体活过来。
他像是弓着背脊的幼猫,贴着密阁的门,一点点挪出去。
下一瞬,男孩彻底僵在原地,目眦欲裂。
她的娘亲拥着一个与自己身形相仿的男孩,倒在一张屏风上。
干涸的鲜血凝固在那张蝶栖石竹紫檀屏风上,上面飞舞的银蝶都被浸成血色,像是画本里吸人血髓的妖物。
那是娘最喜欢的一张屏风。
……
雨水湿粘,像是蛛网铺天盖地覆下,叫人挣脱不得。
裴时清捏着油纸伞的指骨泛白,眼尾染上一抹暗色的红。
长公主尖锐的哭声如在耳畔,但他却并没有想象中的畅快。
当年开国公谢氏二百余口人卷入前太子谋逆案,被尽数斩杀……
却无人知道,谢家的小世子躲在密阁之中藏了一天一夜,最后混在泔水桶中逃出了上京城。
从此世上再无谢渊,只有陶知禾门下弟子,出身江淮裴氏的裴时清。
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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