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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玉软花柔》1、竖子(第1/2页)
百花如燃,绿柳醉烟,正是春令好时节。
平旦时分,长公主府。
听雪听云手持云纹漆盘默立于后,待听寒听雨为长公主绾发梳妆后,再行伺候她换上今季府上绣娘新制的春衫。
长公主名唤元承晚,乃是今上一母同胞的亲妹。
今上十八岁得登大宝,如今已是七年,对这小了六岁的妹妹可谓隆宠甚重。
就说这春衫料子,用的是每两岁方得一供的织金锦,万金难求。
流光溢彩的金线被密密地编织于其中,实则却比头发丝儿还纤细。
用了织金锦做绣底还不算,还须捻双线用蹙金绣法饰以团花纹样。
如此精致入微的技法,便是宫中最拔尖儿的那批绣娘也得耗去半月辰光。
身后的听雪睫毛动了动。
终究还是忍不住悄悄抬眼,觑向长公主。
哪怕自幼侍奉,一路跟到殿下及笄,而后又出宫建府,她也常常忍不住为公主的好颜色出神倾倒。
自她的角度只见得殿下半张玉面。
长公主身段玉软花柔,一张脸却如国色牡丹艳色迫人。
是那种浓烈到一眼便叫人不禁屏气慑息的美。
不惟如此,这张芙蓉面上最为出色的,要数那双光泽明润的猫眼。
瞳色较之常人略浅,在晨间斜入窗棂的碎煦下恰似琥珀,转盼流光。
这双眼或许便是殿下身上最接近她那位祖母的地方了。
那可是位叫人讳莫如深的老人物了。
听雪入宫时已然八岁,并不曾亲眼见过那位来自月氏的异域女子。
传闻她生来绝色,因月氏叛乱而流亡至上京城。
后来机缘巧合入了中宗后宫,一路扶摇,生下中宗晚年时最小的儿子,不过三十有二便以太后之尊垂帘听政;甚至……
甚至差点儿便要自立为女帝。
恰恰因了这个,这位在宫里成了个心照不宣的禁忌。
听雪幼时最爱听这些中宗年间的老宫女讲古。
可若要给这位只存在于绮丽遐想中的绝色美人绘以清晰面目——她也觉着,再不会有人能够媲美殿下的风姿。
说来殿下与这位传奇美人之间的渊源可不只血缘。
孝璋皇后早年病逝,撇下今上和时年不过三岁的殿下。
后来不知为何,长公主嫡宫出身,却被养在了彼时风头一时无两的端皇贵妃膝下。平日也更亲近皇贵妃所出的二皇子,与亲生兄长倒是显得生分。
甚至有过多次不和传闻。
直到殿下十二岁那年,肃章门兵变,二皇子身死,皇贵妃也于同一时刻暴毙于承庆殿。
是殿下亲手了结的皇贵妃的性命。
随后一月,先帝退位,今上御极,大举册封胞妹为晋阳长公主,赐下珍宝无数。
皇贵妃母子被褫封号,棺椁也被迁出皇陵;母族一派俱被清算。
而后皇贵妃曾谋害孝璋皇后的传言便在朝野之间不胫而走。
到这时,众人才回过味儿来,今上与胞妹不和是假,忍辱负重,为母报仇夺位才是真。
坊市之间,王公贵族、贩夫走卒如鱼龙混在一堂。
被美人香粉柔荑熏昏了神志,往往于酒酣之际便肆意放言。
由是在这软红香土中,暗暗滋生了许多流言。
有人说,晋阳长公主胆识过人,有越王卧薪之量,竟能于杀母仇人膝下忍辱负重十余载!
亦有人直言,今上的皇位有长公主一半功劳。
真假难辨的流言如飞花柳絮,喧嚣于上京巷陌整三月。
时已暮春,残红如血,点点花影背后似乎暗含杀机。
至于最后,于流言中鼓噪的人们竟不约而同地想到那位把持朝政七年,差点登基,却不幸“仙逝”的异族太后。
自那时起,女子亦敢、亦能为帝的意念便沉默酝酿于大周人的心头。
而今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女帝传言再次甚嚣尘上。
人人都怕上京再掀风云,却又忍不住暗中观察这位貌肖极祖母的长公主。
只是两年后,长公主及笄出宫建府,种种行事做派叫人咋舌——
素日宴饮娱游,打马蹴鞠,闲时便斗鸡走犬。
可称行事荒唐,为人轻薄,没有半分才德。
加之今上励精图治,这女帝流言慢慢也就在长公主层出不穷的一桩桩荒唐事里被淡忘。
听雪微微叹了口气。
回过神来时,正对上菱花镜中长公主戏谑的眼光。
猫眼妩媚,暗含促狭。
再自以为隐蔽地悄悄转一转眼珠子,俱都对上周围人隐含笑意的神色。
小宫女倏然羞红了面,下颌紧抵着胸口,死捏手中漆盘,再不愿抬头。
听雨噗嗤笑出声:“听雪若投生为男子,必是那等贪恋美色的登徒子!”
“如今还不够么!”
听云也出言调侃:“我方才可朝她使了不少眼色,偏偏啊,有些人盯着殿下,眼珠子都险些掉出来,哪里还顾得旁人。”
一时引得内殿众人都忍不住低笑。
元承晚今日严妆是为入宫觐见皇嫂,原本心头郁郁寡欢,此刻倒是在满室笑声里松下心来。
可惜这份好心情在面见皇嫂的半个时辰后倏然消散。
千秋殿。
元承晚美目尚还错愕,对面的皇后谢韫正含笑睨她,一身家常青色襦裙尽显清雅气质。
“皇嫂是说,皇兄有意为我操持婚事?”长公主不死心地复问。
一双琥珀色眼瞳剔透,诚实地显出满满的不情愿。
谢韫被她这副模样逗乐,温声安慰道:
“狸狸莫慌,你皇兄并非就要替你做主了。”
“只不过下月便是陛下的万寿宴,届时上京高门俊彦云集,若有谁能得我们狸狸欢心自是最好;若看不上,日后还有大把隽才逸士。”
元承晚还是觉得不美。
她如今日子过的惬意。
长公主府虽大,容得下奇葩仙草、美人优伶,却实在容不下一个驸马。
她的规划里向来没有这类多余的男子。
只是元承晚又忍不住揣测,皇兄透过皇嫂来递这个话头,是否有何言外之意。
她素日虽作荒唐状,却拿捏着分寸,极少同高门子弟往来。
今日之前,皇嫂也从未提及过此事。
莫非是哪个不长眼的去皇兄面前求了旨意?
可她的小皇嫂一向分寸得体,口风极严,从不肯论及皇兄政事,是以,她此刻也无法试探。
心中千回百转,元承晚面上却不显,只表露些小女儿情态,娇娇叹气。
“必是皇兄嫌我常来粘着嫂嫂,如今烦了,便要将我嫁出去。”
她娥眉微蹙,似真似假:“可我如今自在得很,尚且容不下那等爱拈酸吃醋的弱气男子。”
长公主自是懂得享受的。
府上五卫武官、三百府兵,个个都是挺拔俊俏的年轻儿郎。
素日出入玉京楼也须得是玉面伶人方得以侍座。
她倒是有一双赏美慧眼,也有足够的雅量,愿与驸马同座共观。
只是不知那尚且无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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