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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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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下泪来。

    她是怕死, 可她要的不是这个,她要的是他们都会好好的。

    见少女要哭似的表情, 青年眸色深了些, 心门那处好像塌了一角, 酸酸涩涩不能言说。他忽的伸手扯了扯阿沅的脸颊:

    “还没死呢,哭什么?”

    触手软腻, 手感极佳, 可惜转瞬即逝, 阿沅就像一只炸毛的猫偏过头去, 声音硬邦邦的带着一丝难以忽视的哽咽:

    “我才没哭!”

    阿沅或许不曾发现,她已经很少一口一个“沈仙人”的叫着沈易了,她在他面前越来越放松,放松到不再克制自己,总是肆无忌惮的发着小脾气。有些有缘由,更多的是没有缘由的生气。就像现在。

    不过她不是在气沈易,而是在气自己。

    气自己没用,如果她再努力一点,再多学一点,再坚持的久一些,傀儡术再精进一些,是不是就能挺过今夜?

    是不是他们现在已经远走高飞了?

    不是。

    是她没用还牵连了别人。

    是她毁了一切。

    少女背过身去的纤细双肩忽而难以抑制的颤抖,她死死咬着下唇,咬到血染红唇也不肯松口,将懦弱的气音锁在伤痕斑驳的唇齿内。然而她越是隐忍,单薄的身躯战栗着,好似风中抖动的枯叶。

    沈易心门处软的一塌糊涂,有些无奈更多的是心疼。那个将他捡回去,会因为自责会因为被母亲指责偷偷哭泣的女孩儿从来没有变过。

    时光荏苒,日月星辰,沧海桑田,唯有她还是一样。

    沈易静静地看了她许久,伸手想去摸摸她的发顶,可惜还未触到便被铁链铐了起来。

    他一顿,抬眸便对上玉宵一张铁青的俊脸。

    这小子还没缓过来啊。

    沈易心情陡的又好了起来,凤眸点漆唇角一勾,邪气肆意,全是嘲讽。

    明明是手戴铁链被人羁押的狼狈的模样……他凭什么这么狂?!!

    玉宵气结,一张俊脸几乎不能用难看形容了,他眼神阴鸷怒斥羁押的侍卫:

    “将他们分别关押,不得关在一处!”

    “是!”

    话落便甩袖离开。

    那天他们被分别押了下去,阿沅毫无意外被关进了大牢里,而沈易并没有。似乎有人故意隐瞒,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才从身边的人身上一点点拼凑关于沈易的事。

    据说那夜他流了几乎周身淡金色的血液,一夜之内,整个皇宫都在传宫里来了妖人,不过又在一夕之间被掐断了风声。那一夜他并没有同阿沅一般被押入大牢,而是被押入了混元宫。当今圣上崇尚长生仙术,那是特地给老国师的住处。

    圣上给了老国师三天时间驯化沈易,然而三天后,只有沈易从混元宫里走了出来,浑身俱是瓢泼的金色的血,手里还提着一张数十尺长的玄黑蛇皮。圣上当即昏了下去。

    阿沅后来才从太监宫女的口中得知圣上因何尚道皆是夜夜黑蛇入梦缠身所致,原来入他梦的不是旁人,是老国师,原来老国师不是什么道骨仙风的人物,是大黑蛇变的。

    哦,据说当时摩柯面色苍白几乎站不住,这是阿沅从摩柯身边的老太监处得知的,所幸摩柯并无大碍,也许只是着了风凉。

    那一天过后,沈易一下由妖人变成了人人口中的仙人,甚至取代老国师成为新一代的大魏国师。

    沈易继位国师的那一天,举行了三天三夜的继位仪式,遍地传唱着那古老悠扬的上古梵音,甚至透过小小的天窗传到了这儿。阿沅小时候也曾在村口听到的摊戏。虽然见不到那些戴着神鬼面具跳着鬼舞的舞者,但那随着舞者舞步落下轻重鼓点的声音却一字不落传进她耳里。

    初次听时不以为然,然而这一次每一个鼓点好像重重击在她的太阳穴上,如影随形,夜夜纠缠着她。

    头疼欲裂之中,场景变幻无形,总觉得……总觉得她好像忘记了什么……

    她就这样抱着双膝蜷缩在角落里不知过了多久,牢里很湿很潮,偶尔会有些鼠蚁,阿沅从小住在窝棚长大的倒是不怕,比起这些蟑螂鼠蚁她更怕孤寂,没有任何人来审问她,没有任何人给她吃食,她好像被人遗忘在了角落里。阴暗潮湿的天牢只有一个恰恰能容纳一个幼子大小的狭窄天窗,日上三竿时会有阳光倾斜洒落,然而除了这个时刻都是黑蒙蒙的,一丝光亮也没。

    只有那恼人的鼓点,一次比一次作响,一次比一次剧烈,她几乎要在这密集的鼓点中喘不过气时终于迎来了第一位访客——

    玉陶公主。

    玉陶公主似乎是瞒着旁人偷偷来的,她穿着一袭黑色披风,踏着月色而来。隔着一层囚笼,望着她,姣好的面容微微扭曲,似乎……在咒骂着她。

    玉陶瞪着她的美目犹如毒蛇吐信一般,阿沅想如果没有这一层囚笼阻挡着她,她一定会上前杀了她的。

    一定会的。

    阿沅头一次感谢脑海里仿佛要将她脑仁儿劈开的鼓点声,她听不见玉陶在咒骂她什么,却也能从她的形态举止中窥得一二,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好半天玉陶才白着脸扶着墙壁休息,她恶狠狠盯着角落里抱着双膝的少女,几天的牢狱之灾好不容易才养的丰盈的面容又瘦成小小的瓜子脸,全身缩成小小的一团倚在墙角……我见犹怜的模样真叫人恶心!

    骂也骂够了,她扶着墙壁缓缓站直,吐出一口浊气。无论如何,此刻身为阶下囚的是她,不过一介乡野来的丑丫头凭什么和她争?这样已是她最好的下场。

    玉陶盯着她冷冷一笑,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露出黑色披风下皮毛光滑雪白的围脖。玉陶向来体弱多病,三伏天穿狐貂都不稀奇。

    此刻她抚摸着脖颈处那水油光亮的皮毛,那皮毛同一般狐裘的毛还不太一样,银色中带着浅浅的灰,其上还镶嵌着两颗绿油油似珠宝的配饰,这次她没再多嘴说什么,只是盯着角落的少女,嘴角勾着恶劣的笑。

    果然,少女看到的一瞬间猛地扑上前,双手抓着囚笼,力气之大,指骨泛白,手背浮起细细的青筋。因脸颊瘦削了下来,一双猫瞳显得尤其大,猫瞳血红一片,每根红丝都触目惊心。她死死瞪着玉陶脖颈的围脖,盛怒之下失了声,只有喉头泄出的犹如小兽般的呜咽声。

    脑子里错杂的鼓点太吵,她是没听到玉陶都说了什么骂了什么,她也不在意,但是她看的见,那是她日日夜夜精心照顾的小猫,每一根毛发她都细细的梳过,她怎能……认不出呢?

    她怎么会认不出呢?

    她一下又一下拍打的囚笼,一下又一下手心通红,木刺扎入皮肉里,她死死地瞪着玉陶,一双血红色的猫瞳几乎要流出血泪来。

    此刻玉陶才觉得终于吐出一直憋闷在胸口的郁气,她笑着,扬长而去。

    阿沅死死盯着她,直到再也看不到一片衣角才缓缓的、颓然的滑坐在地,双手掩面,像濒死的小兽掩面大哭。

    次日,又来了新客。

    这些时日阿沅几乎都处在朦胧的阴暗之中,视力下降了,听力却精进了不少。玉宵似乎是听到了玉陶来的消息匆匆而来,然而在踏入牢房时脚步又变得缓慢,似是漫不经心。阿沅自然不知,却听得分明。

    玉宵花了一会儿时间才走到囚笼前,待看到角落的少女顿了下,又是一阵死寂的沉默后才开口,语气冷冷的,一如当初命她下水祭神去送死一般,没什么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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