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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华胥拾遗》220-230(第1/15页)
第二百二十一章
崇宁元年四月,韩嘉彦、赵樱泓一行在龙虎山逗留了将近一年时间,直到两个刚出生的孩子满半岁,才终于辞别章素儿、曹希蕴和张天师,出发上路。
相聚终有时,与章、曹的分别,虽早就心中有数,却也感怀伤别。不过,章、曹终究是洒脱的。她们道:若赵樱泓、韩嘉彦有朝一日彻底放下家国,当能再期相会,届时,一道隐居山野,长长久久。
韩嘉彦、赵樱泓飒然一笑,揖手作别,就此下山。
按着原本的计划,她们将继续南下,入岭南。但这一出山,她们就惊闻噩耗——苏轼北归途中,已于去岁(建中靖国)七月二十八时,在常州过世。其子苏过扶灵,归葬汝州郏城县,与其早年亡妻王润之合葬。
韩嘉彦、赵樱泓心中大悲,面向东北,遥祭东坡。
新的生命的诞生,伴随着旧的生命逝去,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东坡走了,他的离去,仿佛带走了那个清和风雅的时代。留下的后来人,仍在迷茫的黑雾中艰难求索,蹒跚前行。
五月过岭南,暑热难当,蚊蝇肆虐,一行人并未在此久留,因为害怕孩子染上热病,略显匆忙地游览了岭南山水,便再度北上。
再行一个月,她们入了蜀地。
之所以要来蜀地,除了领略这片藏在山岭包围中的富饶土地的奇绝景观,还因有一位故人目前正在剑州剑门县担任知县,韩嘉彦想要去拜访一下。此人便是韩嘉彦的同年——谢盛谢无疾。
这一晃,二人自汴梁分别,已有十年了。
韩嘉彦不曾想到,那体弱多病的谢盛无疾兄,竟然能拖着病体在各地为官,到如今虽仍旧病病歪歪,却还是坚持着造福一方百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到任剑门县也有一年多了,此地山清水秀,人文荟萃。而那险峻的剑门关,屹立在此已有数千年,沉默不言地俯视着川蜀大地。
谢盛热情地招待了他们,一别十年,二人的生活已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谢盛与他的未婚妻也是成婚多年,二人育有一子二女,他的孩子与韩嘉彦赵樱泓的孩子差不多一般大,孩子们正好玩在了一处。
相聚后谈论这些年来的经历,总难免要谈到朝中时局。论及此,韩嘉彦免不了要叹息,而谢盛更是哭笑不得。
“朝中这些年政局动荡,宰执换得太勤快,根本也无心培养和提拔地方官吏。我们同年进士中,如今飞黄腾达一个不曾见着。好一点的,如我这般,能在家乡混个一官半职。不好的,若宗汝霖,若不是有师茂兄帮衬,甚至都入不了仕途。即便入了仕途,也是郁郁不得志,到处做知县,颠沛不安。这每三年的磨勘考绩下来,只能苦笑。”谢盛摇头叹息。
韩嘉彦道:“我倒是收到过汝霖兄的书信,他这些年为政地方,做了不少实事。入朝虽希望缈茫,在其位谋其政,这一方水土还是得好好管。知县,毕竟是百姓口里的父母官。百姓不知道那些远在天边的大相公,只看得见眼前的父母官。”
谢盛点头表示认同,随后又问:
“师茂兄,此番与长公主出游后回京,当做如何打算?”
韩嘉彦默然片刻,唇角亦露出苦笑:“岂不若夫子一般,退而教学。”
“好想法!”谢盛眸光一亮,随即道,“不瞒师茂兄,我近些年来,也萌生过这样的想法,只是身上的职责还不能卸下,只能修筑学堂,大兴文教。师茂兄曾做过皇族之师,蒙先帝青睐,这当是你可以发挥的专长。”
韩嘉彦被他的鼓励所触动,眸光微凝,随后笑而揖手:“再有十年,无疾兄且看我是否教出一二弟子。”
“好!一言为定。”
韩嘉彦在剑门县住了约莫小半月,教了谢盛一些养生法门,也给他施针调理身子。谢盛则给她讲述了一下当前巴蜀的情况。
谢盛不无忧虑,眼下各地盗匪越来越猖獗了,在这巴蜀地带,半途劫抢之事屡禁不绝、官府剿匪力不从心,且在许多地方,劫匪与官兵合流,难以管制。谢盛叮嘱韩嘉彦,此行一定要多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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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嘉彦自然是不惧劫匪的。不过她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若是遭人暗算,或者被上百人包围,身边妇孺无反抗之力,光靠她、刘兴武、杨璇、岳克胡和手底下的五个护卫,也很难抵抗。
这一路行来,她们之所以一直安然无恙,主要在于她们这一行受到了各地官府的护卫,她们几乎是每走到一地,都会有地方官提前得到消息前来迎接。而恐怕那些与官府有勾连的盗匪,知晓这伙皇亲国戚不能抢,也都藏头掩尾,不露面了。
看来,长公主的行踪京中是一目了然的,韩嘉彦毫不怀疑他们身前身后跟着皇城司干探。
只不过入了蜀地,恐怕就再也不能如此前那般顺利了。
到了六月初,一行人辞别谢盛,继续过川北行。
巴蜀之地之富庶有些超出她们的想象,但富人愈富,穷人愈穷。她们一面能看到富豪坐拥万亩良田、穷奢极欲的生活,一面能看到饥民倒毙街头、被野狗分食的惨状。
怪不得此地盗匪如此猖獗,不为匪,则无法生存。
知晓长公主一行到来,各地官府都很紧张,专门派了地方厢兵护送。但即便如此,在行至汉中时,还是遭遇了一伙胆大包天的盗匪拦路抢劫。这伙盗匪也有底气,啸聚三百多条好汉,手持明晃晃的钢刀铁枪,甚至还有专门训练出来的马步之分,成建制,有组织。
匪首者是个从对夏前线退伍回来的军头,身上有从前线战场上搏杀出来的好武艺,也颇有军事头脑。
他们在这川陇交界的三不管地带,进可攻,退可守,灵活机动,已然成了两地官府的心腹大患。
韩嘉彦头一回与父母一道提枪上阵,浴血杀敌,最后是在她斩下匪首头颅之后,这帮盗匪才终于心惊胆战、一哄而散。
一行人是在山谷中遇袭的,待到大战过后,已然是狼狈不堪。马匹倒毙了大半,车轮也损坏了,不得不弃车徒步,转移至安全地带。
孩子们都吓坏了,倒是赵樱泓胆子已然练出来了,遇到这样凶狠的盗匪,也能保持镇定。
一家人深一脚浅一脚,穿过巴蜀险峻的山道,在厢兵的残余部队护送下,走了足足三个时辰,才终于从山谷走了出来,抵达了山脚下的彝人寨子。
这一段旅程之艰辛,可谓刻骨铭心,尤其是对孩子们来说,让他们头一回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艰难险阻,人心之恶。
但旅程到此,大人们还能坚持,孩子们却终究还年幼,坚持不住了。两个最小的孩子韩继和、韩诫都发热生病起来,韩恕也因为不慎摔跤,扭伤了脚。杨璇年纪大了,再加上残疾,在之前的大战之中也有不同程度的淤青和擦伤。一家人本还想去对夏、对辽边境瞧一瞧,但如今也不愿再冒风险。
于是行程改动,她们打算先在这个山清水秀的彝人寨子中暂时落脚,休整好了,再东行,往相州老家而去。
彝人起先对她们有些戒备心,但时间长了,逐渐接纳了他们,也时常有寨民来送东西,嘘寒问暖。
他们抵达彝寨时,恰好遇上了彝人的火把节,当夜幕降临后,人们挥动火把,成群结队绕村串寨,翻山过田,互相往对方的火把上撒松香粉,打火把仗,满山遍野照耀得如同白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火把上撒松香粉,使火把“嘭”地腾起一团绚丽的火花,并扬起一股香气,是表示一种美好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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