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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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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完毕,但在审刑院复核中,发现此案错判,三名盗贼之中,有两名从犯不该判以死罪,但彼时此二人已然被处死。此案于是被审刑院发给开封府异地审理。

    开封府在审理过程中,发现相州负责判决此案的观察判官陈安民有问题。陈安民身份不简单,他是文彦博的小舅子,文彦博长子文及甫的母亲便是陈安民的亲姐姐。而文及甫又是当时左相吴充的女婿。

    陈安民为了消灾弭祸,一面让下属用钱贿赂大理寺上下官员,一面让文及甫请吴充之子吴安持帮忙,吴安持还是王安石的女婿。

    彼时是蔡确担任知谏院,他注意到了这个案子,看出此案之中的官场牵扯,故而将此案发往御史台,御史台介入,直接杜绝了此中的官官相护。最终导致陈安民被罢官。

    七月时,陈安民回到开封府家中,没过多久就突然一命呜呼了。卷宗上记载,时间是七月廿六,死因是突发心绞病不治而亡。而她的娘亲杨璇是七月廿九被人发现溺毙于汴河之中的,期间只差了三日不到。

    燕六之所以会注意到此案,是因为她记得章素儿曾说过,她七月廿八那一夜因不明原因跑出家中,曾在一处街角亭避雨,见到了对角一户人家挂着白灯笼,正在治丧。

    会不会就是这个陈家?

    陈家在哪里?她翻遍卷宗,未有记载,不过这倒不难查。

    她收起卷宗,又用撬锁针将锁锁了回去。为了掩盖她曾进入过架阁库的痕迹,这是必要的步骤。

    接着她又找到了熙宁九年歌伎落水案卷宗,同样也是锁着的。死者李冥,艺名岚蝶儿,张定远之妾。

    张定远?!白矾楼的老板?原来岚蝶儿的丈夫竟然是他。

    她又仔细去查看李冥的人际关系,发现基本都是围着张定远转。但有记载的只从她十三岁入白矾楼为歌伎开始,之前的出身记载一概全无。

    据张家老夫人、张定远之母的口供记录,岚蝶儿自称是庆历五年生人,自言家中赤贫,七岁时失怙失恃,舅姑将她卖为奴婢,因着有几分姿色,辗转被卖入白矾楼。

    她小张定远三岁。刚入白矾楼时,张定远还是少东家,尚未继承家业。七年后,她二十岁,虽然不是白矾楼最出名的歌伎,但与张定远已然走得极近,有了实际上的肉/体关系,在白矾楼中地位十分特殊。

    张定远二十八岁时接过家业,不久她便嫁给张定远为妾,时常也会帮着丈夫打理生意,白矾楼关于盐、酒的这一部分生意,有相当一部分是她主理。她和漕运一系的人关系极好。

    漕运……燕六沉吟。

    她出事的时间是熙宁九年的腊月十八,彼时张定远带着他的三个儿子皆在外行商,尚未归来。张定远的老母、正妻皆在家中,家里的奴婢仆从也未出门。约莫傍晚时分,本在家中的岚蝶儿在并未告知家人的情况下,悄然出了家中,随后被元达和尚“目击”到于念佛桥上坠河。

    这是第一个疑点,因为张家就居住在白矾楼附近的宅院之中,距离念佛桥很远,步行要走三刻钟,坐驴车也要一刻钟还多。查过当晚的张家附近的车马租赁点,并没有人见过岚蝶儿来租车马,她应当是步行去了念佛桥。

    元达和尚的供词里,自称双目无法视物,离得又远,故而不能说清杀害岚蝶儿的人是谁。他只知道岚蝶儿确实与人发生了争执,他听到了争吵声、惨叫声,紧接着就听到了落水声,整个过程非常短促。

    燕六眉头蹙起,她知道岚蝶儿被毁容了,如果说一切都发生得如此迅速,凶手来得及毁容吗?

    她将卷宗翻回仵作验尸的记录,仔细查看。岚蝶儿的面庞是被刀刃割烂的,如果真如元达和尚所说,惨叫声后紧接着就听到了落水声,显然凶手是来不及一刀刀地划烂岚蝶儿的脸的。

    怎么回事?是元达和尚在撒谎,还是说岚蝶儿落水后一时没死,还发生了什么,导致她被毁容?她记一下这个疑点。

    而岚蝶儿的死因与杨璇一样,口鼻有白沫,是溺毙而亡。毁容,是发生在溺毙之前的,因为她面上有部分比较浅的伤口出现了结痂愈合的痕迹,人活着伤口才会愈合。

    她被毁容这个过程,显然是相对较长的。不该是在桥上发生的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很可疑……她越发心惊。

    看完了岚蝶儿案的卷宗,她照例将卷宗重新锁好。接着她又走到最近两年的刑案卷宗架子旁,西夏间谍溺毙案发生在去年三月,算是比较近的案子,而且至今尚未结案,想必会放在非常容易触及的架子上。

    不过她找了一遍,没有,她也没有奇怪,想来这案子的卷宗应当尚未归档,还在开封府判官们的手中。

    至此,她在架阁库内需要查阅的事项就全部查完了,不过她估算了一下时间,距离接下来的行动还有一段间隔,她便下到二层,查找起陈家的宅第契书。陈安民是士人,他的宅第归属开封府士曹参军管理,不多时,她果然找到了陈安民宅第的管理记录。

    她随即吃了一惊,原来这宅子距离念佛桥并不远,就与现在文家所在那片宅院毗邻。陈安民死后,这宅子空置下来,由文府托管,现在似乎是对外出租。至于租客是谁,就没有记录了。

    熙宁十年年初,岚蝶儿案后约莫两个月,文彦博一家就搬到了念佛桥畔。四年后,元丰四年七月,文彦博的小舅子陈安民死在了念佛桥畔的陈宅之中。三日后娘亲溺毙于汴河。

    这难道真的都是巧合吗?她不相信。

    她收起了夜明珠,又从窗户潜出,静悄悄不曾惊动任何人地穿过府衙的重重楼阁,向不远处的开封府长官办公区域潜行而去。

    今日真正的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演上一出大戏。

    ……

    裴谡理了理身上的宦官袍服,在两个随侍的簇拥下,自开封府侧门进入。已有一名开封府吏员在候他,等他进来了,便带着他一路快步往开封府大牢行去。

    他大阔步前行,行步如风,以至于那领路的吏员有些赶将不上,只得一路小跑追着。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开封府大牢前的司法厅。已有几名身着官服的官员候在此处多时了。

    “范龙图,久侯了。”他一进入,只与上首座的权知开封府范百禄行礼,其余人一概不理,直接落座于下首第一处空着的位置上。

    “裴昭宣客气,因着时间紧急,明日朝会便要有个初步的裁夺呈给太皇太后,故而今夜将你约来详谈,搅扰之处还望海涵。”范百禄道。

    随即又将身侧几名官员介绍给裴谡认识,他们分别是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以及枢密院派来的代表,基本都是五六品的中级官僚,只负责上传下达,并不拿主意。

    刑部、大理寺、御史台本就是三法司,会派代表来很正常,这枢密院之所以会派代表来,是因为死去的契丹商人牵涉到了边事,这归枢密院管辖,故而要派人旁听。

    当然这个契丹商人到底是不是契丹人,还存疑。

    “范龙图不必多言,直入主题罢。”这裴谡说话直来直去,很不客气,显得倨傲无礼。惹得在座几位官僚面上不是很好看。

    奈何此人现在是太皇太后眼前的红人,不仅背景强还刚立了大功,很是惹不起。因而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

    “抄录的卷宗就放在手边,我们几个都已看过,裴昭宣要不先看看?”范百禄倒是毫无情绪波动,平和问道。

    “不必了,我对这四人的情况了如指掌。主要是这个段成才杀契丹人的事,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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