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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华胥拾遗》60-70(第1/17页)
第六十一章 (投雷加更六)
雁秋和阿青面面相觑,随即跟了过去。韩嘉彦从师兄桌案的锁屉里拿到了钥匙,开了仓库中存放最贵重物品的铁皮大箱子,从里面捧出一个画匣,放在了附近桌案上,又从画匣中取出了一幅残卷画。
这画只有尾部的四分之一,留下了画轴、镶绫的边,以及画尾一男一女两个人物,边沿断裂处有着很明显的利刃切割后的痕迹,断得十分干脆。
画尾这两个人物勾肩搭背,极富特色,正是《韩熙载夜宴图》最后出现的两个人物。这幅画最后贴了纸加长,落了一首词,落款的红章是“夜宴”两个篆字。
词则是李后主词《相见欢·林花谢了春红》: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字非常娟秀漂亮,像是女性的字体。但可以确认,并非是浮云子、韩嘉彦所熟悉的任何字迹。
《韩熙载夜宴图》本身就是李后主为了了解重臣韩熙载传闻中糜烂的私生活,而派宫廷画师顾闳中潜入韩府窥视而作的一幅带有政治意味的画卷。画卷将韩熙载“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描绘得淋漓尽致。
画的最后配了一首后主词,看着似乎正正好,可这词本身表达的意味,却与画卷的内容有些不搭界。
“阿青,你去把放大镜拿来给我。”
“诶,好!”阿青连忙去外间取,韩嘉彦则将手中那卷钟馗像也铺展开来,放在残画旁,弯下腰凑近了,仔细观察。
“六郎?这画……是怎么回事?”一旁的雁秋感到一头雾水。她目前对于韩嘉彦、浮云子等人正在调查的事还是一知半解,并没有人把事情完整和她说过。她只是知道韩嘉彦在查她已故生母和已故师尊的过往。
“我在对比这两幅画是不是出自同一个画师之手,雁秋,你也帮我看看。”
“啊……可我不懂绘画。”雁秋踟蹰道。
“没事,你女红强,眼神好,心也细,你帮我仔细观察着毛笔运笔的方向,看能不能判断此人运笔的规律来。”
“好。”
这时阿青已经快步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个水晶磨成的透镜,外围包了一圈藤条编织的圆框,加了个把手,以方便抓拿。
韩嘉彦又让阿青将光亮打足,俯身下来,拿着透镜仔仔细细一笔一笔地观察。约莫一刻钟之后,她心中大概有数了。不过她没有说自己的想法,反倒先问雁秋道:
“你觉得是一个人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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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的,感觉很像。”
“哪里像?”
“我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六郎您太为难我了。”雁秋发窘道。
韩嘉彦于是提点了一句:“你有没有看到像柳叶一般的笔锋?”
雁秋忽而双眼一亮,忙道:“对对对,就是柳叶一样的笔锋,一条一条的,仔细看能看出来,这画师似乎很喜欢这样一笔一笔地勾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吗?哪里啊?我怎么看不出来?”阿青眯着眼凑得很近,迷糊道。
韩嘉彦笑着解释道:“顾闳中的笔法圆融,间以方笔转折。这个画师虽然极力模仿,却短时间内不能改掉自己的绘画笔法。这类笔法称之为柳叶笔,或者兰叶描,擅长勾画极为细腻的场景事物,且稠叠而成势后,可造成波浪起伏的变化,谓之为‘吴带当风’,这画师应当是学吴道子起家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两幅画都是柳叶笔为主笔,模仿的却是顾闳中、周文矩这样的南唐宫廷画师,南唐宫廷画多为精细传神的浓丽人物画。画师自己也兼具绘画工笔画的本领,所以细微处的模仿能力很强,足以以假乱真。
“此外在设色这方面,我注意到这画师似乎不能分辨赤青二色,你们看这韩熙载夜宴图残卷上最后这个男子,真画上此人穿着的是青袍,但此处用的是墨黑。你们再看钟馗的正红袍,用的却是雄黄的橘红色。这说明画师能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小心使用颜色,也知道自己该用哪种,却还是用得不准确。不能分辨清楚赤色和青色。
“这画师是个瞀(音同茂)视之人。且此人大概是独居,绘画也是一人完成,故而画作用错色彩也无人纠正。”韩嘉彦下了推论。
“瞀视之人?”阿青问。
“对,夫瞀視者,以黈(tǒu)为赤,以苍为玄。”韩嘉彦说着又将那幅钟馗像提着,往后堂而去,与后堂挂着的她母亲的那幅画像进行对比。
这幅画像的所有者本来就是杨璇,是韩嘉彦从她的遗物中找到的,她儿时压根就没有见过这幅画,第一次见时非常震惊,她完全不知道娘亲还藏着一幅别人送的画像。
她又仔细比对一番,确认这幅钟馗像与娘亲的画像也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不过她娘亲这幅画像并未有设色之上的误差,因着画师采用了淡蓝晕染的方式上色,娘亲这幅画像整体上色十分淡雅清新。
如此一来,基本就可以确认绘画这幅钟馗像的画师,就是夜宴。只是尚不能确认夜宴是否是害死龚父的凶手。
这夜宴的画作连番出现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场合,总让韩嘉彦心中感到十分蹊跷。这画师的身份必然不一般,且可能卷入了某些复杂的事端之中,而这事端同样也将自己娘亲杨璇和师尊平渊道人卷了进去。
此人到底是谁?也许查清楚夜宴的身份,也是一条调查路径。她看了一眼漏刻,想着时间还来得及,不若先往太学画院走一趟,问问张择端是否识得夜宴。
她在太学大半年时光,张择端是唯一交到的好友,她也寻不到其他人帮忙了。
于是带上钟馗像,匆匆忙忙离了铺子,跨上马,又打马往太学赶去。
……
浮云子抬头打量着眼前一间商铺上挂着的匾额“秦氏医馆”,看向身侧的曹希蕴道:
“就是这儿?”
曹希蕴点了点头,她还是那身玄袍女冠的打扮,漂亮的面庞上神色平淡无波。
浮云子捻须笑道:“你啥也不说就把我带到这来,考我呢?我可是知道这家医馆的背景的,这是太医官秦价家里开的。怎么秦家还有人参与了那起落水案的后续处置?”
曹希蕴淡然解释道:“秦价的父亲秦缪是楚秀馆出身,有改换容貌之能。那起落水案并不单纯,据说尸体的面庞被毁了,原本的容颜难辨,且全身赤-裸,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身份。
“开封府压了许久,后来是某个朝中重臣托关系找了楚秀馆背书,楚秀馆让秦缪出手恢复了尸体的容貌,才弄清楚尸体的身份。这事儿是甄道人告知我的。”
“你居然和甄士清那家伙也有联络,你这人脉也太广了。”浮云子摇头。
“甄道人也是个好交朋友的人,我与他几年前就认识了,还是他主动联系上我的。他就是贩卖消息为生的,他的人脉可比我广。”曹希蕴的神色依旧无波无澜。
“那你这次帮我打听这事儿花了多少钱?你尽管说数,我让韩六给你,反正她有的是钱。”浮云子笑呵呵道。
“没花钱。”曹希蕴道。
“啊?不能罢。”
“我给他写了幅字。”曹希蕴眼皮都没眨一下。
浮云子嘴角抽了抽,心道你曹道长的字画都快成硬通货了。
“话说回来,这秦缪居然还活着,算算年岁该有八十多了吧,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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