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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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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音,那天机场,她第一次叫他三哥,他跟她领证,绑死一生。

    沈延非又拿出另一个手机,破旧磨损,像被人扔在地上狠狠踩过,里面只存着高中时她给他发过的几条短暂声音,那时刚有微信不久,她不常用,被逼得无奈,才软绵绵叫他:“学长。”

    旧微信里仅有的几声学长,是他渡过漫长孤独的唯一解药。

    现在她都要收回,一点不给他留下。

    飞机抵达贵阳是深夜零点,有联系过的向导在出口迎接,是电视台合作过的当地人,不了解沈延非身份,只觉得眼前男人高大可怖,看起来贵重异常,却透着股血淋淋的凶暴阴郁,不能太靠近。

    向导照实说:“先生,我知道你要去哪,下午到的那位主持人已经跟我同事先一步到目的地了,安全抵达,不过很遗憾你现在不能进去,至少后天之前,肯定不能走了,你看从傍晚开始下雨,预报至少持续到明晚,进山坳里面的路虽然通车,但路上一滑,绝对没有司机敢拼这个命。”

    “你先在贵阳住下,等后天吧,等雨干一干,”向导劝道,“到时候应该有车敢进,两个小时也就到了。”

    沈延非只问:“徒步多长时间。”

    向导诧异,也没多想:“倒是有人试过,现在出发,走一整夜吧,早上能到,不过还是那句话,路滑,容易出事,谁会在这个时候不要命。”

    沈延非拿出现金给对方,沉哑说:“一张详细路线图,不够再加,我生死有命,不用谁负责。”

    -

    姜时念是下午跟随向导进了山坳内部的生物观察基地,沿途路况艰难,行车不易,颠簸了两个多小时到达,跟大部队汇合。

    基地叫得很大,实际只是一片低矮简陋的平顶临时住房,每人分一间,里面不超过十五平米,天气极冷,需要在房间内自己点火炉取暖,唯一安慰是有独立卫生间,只是更简易。

    姜时念不在意环境,傍晚到了就立刻去跟这次的拍摄对象见面,夫妻两个一起窝在一间陈设相同的小房子里,妻子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医疗设施,在炉火映照下,小巧脸上映出异样美感,丈夫无比消瘦,但还会朝人笑,说:“我老婆怕生,你别介意。”

    初次采访只做了很短一段,男人多次抚慰状态强弩之末的妻子,转头抱歉地对姜时念点头。

    姜时念几乎说不下去,轻声问:“有后悔吗。”

    男人看着炉火,许久后都没有回答,最后是妻子露出微笑,虚弱声音温和喘息,更像自语:“太懦弱了,我爱一个人,却只敢离婚,不敢面对。”

    晚上姜时念走出夫妻俩的住处,撑一把基地里破旧的伞,站在凄风冷雨的山坳边,看远处茫茫没有边际的黑夜。

    她从北城出发起,一直胸口挤压着难以呼吸,涨得各处都疼,尤其这一刻,她望着黑蒙蒙出口的方向,几乎想扔下伞跑出去。

    姜时念再次拿出手机,信号格空白。

    她终于后悔,后悔下飞机直到抵达基地的沿路上,那么多机会,她都逃避地没有开过一次机,怕收到沈延非回电,更怕收不到,甚至害怕通知栏里有铺天盖地新闻,媒体拍到她的爱人与其他的谁有关。

    爱让她走出壁垒,也让她失去一切屏障。

    等到了基地,再开机的时候,就没有任何信号了,她像与世隔绝在这片山坳里,切断了所有与沈延非的联系。

    姜时念回到自己那间小屋,深夜里,外面骤然高声吵闹,她匆忙爬起,冒着雨冲出去,是梁小姐突发病重,男人悲怆的哭声震得人手脚发麻,到后半夜,驻地的随行医生紧急抢救,从才算稳定下来。

    姜时念浑浑噩噩睡下,拥着被子,漆黑中满眼都是沈延非的脸。

    太懦弱了。

    为什么敢在一份离婚协议上写下姜穗穗的名字,却不敢去问他,你可不可以忘掉过去,只爱我一人。

    姜时念翻身坐起,穿衣下床,跑遍山坳基地各个角落,也没找到一点手机信号,她和着淋淋小雨,深一脚浅一脚,男人的哭声还在断续,她心上有什么被怆然抓破。

    她想沈延非。

    离他太远,其他什么都已经空白消失,只剩下想他。

    既然已经做好粉身碎骨的打算,她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还有什么躲避的余地。

    是,她依然会害怕,但她想直接面对一次,她受不了这样自苦猜忌,与他横亘隔阂,如果他真的改变心意,她也要听他亲口说,就算死局,她也坦然接受。

    她的感情没有他深厚炽烈,可她一样掏空自己,哪怕不对等,她也这样患得患失地爱他。

    跟爱他相比,她根本没有爱过其他人。

    那样计较清楚,无波无澜的怎么能算爱,她给沈延非的,明明是无所谓后果的倾泻,撕开茧壳踩着刀尖狂奔,想获得拥有,想占据他心,想不白活一次,点燃自己扑进他的火海。

    嫉妒心酸,甜涩畏惧,辗转反侧的思念和梦见,她站在天地无人处,被群山环抱,依然眼前全部是他,这才是爱。

    她一生,也只这样爱过他一人。

    那又怎么能胆怯到,不敢直面他的过去。

    姜时念冻到瑟缩,回到小屋里,睁眼熬到天际微明,心口被烧得发疼,她起来收拾自己,没有锁门,反正屋里家徒四壁,她去跟节目组的总策划见面,问夫妻俩的情况,谈今天进程,急切想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一些信号或者出去。

    策划无奈摇头:“没办法,下雨路滑,不通车了,总不能徒步出去,等着吧,哎不过我早上倒是听说,昨晚有个人走了整整一夜进山坳,凌晨在那边入口冒雨出现的时候,冲锋衣划开,手掌都是粘的血和碎石块,你就知道多难了。”

    姜时念怔怔问:“走了一夜进来……谁,找谁?”

    “不清楚,”策划小声说,“总之不是正常人,不要命的疯子。”

    他在台里算是很年轻英俊的,送姜时念到小屋前,细心叮嘱:“你脸色这么差,病着呢吧,先进去休息吧,等能录了我喊你出来。”

    姜时念没说话,她背对自己房间,窗口被钉起的木板挡着,只有些透光的缝隙,看不到里面,她却莫名觉得芒刺在背,有什么狂乱炙灼的视线,隔着距离,把她贯穿。

    她跟策划告别,回到房门前推开,里面炉火正旺,烧得噼啪作响。

    姜时念恍惚了一瞬,她记得她出来前,火光已熄。

    外面天色阴沉,小屋里没有灯光,只靠缝隙间漏入几缕微末亮色,她还没有来得及关门,浑身就骤然绷紧,反射性转身要逃。

    但只过片刻,熟稔到灵魂深处的气息让她一切动作僵住,“砰”的一声金属门板被扣紧上锁,反射的震动声里,她被一双冷入骨髓的手死死摁住,狠烈压在门上。

    姜时念失神望着虚空,大口喘息,眼睛烫到睁不开,嗓子里被刀片割着,抽干水分。

    男人混乱的呼吸喷薄在她耳后,声音沉抑到微微扭曲,已经哑得失真:“外面的是谁。”

    姜时念说不出话,她不能置信,几乎分不清此刻是醒着还是梦里。

    沈延非扭着她的手,强硬把人翻转,掐着她手腕折高,不容抗拒地箍住按紧,在昏沉丝缕的暗淡日光里,裹满血丝的疯乱双眼枷锁般罩住她。

    他缓慢低喘,一声声揪扯姜时念的五脏。

    她被剥夺氧气,干渴仰头。

    沈延非在她面前似乎永远从容难测的瞳仁里,有什么熔着血色,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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