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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总之办完姚万里一案后主人约有半旬都未出宫,后来便无人再敢在他面前提起这桩案子,如今这新即任的狗皇帝却将这姚家旧宅赐给他,我看就是成心的!”

    他说到后来堪称咬牙切齿,将宁长风的衣物捶得“啪啪”响。

    宁长风跃上房顶极目远眺,果然在西面瞧见了大火燃烧后的残垣断壁,整座宅子居于盛京极为繁华的地段,占地又广,虽已破败,只残留些架子都能瞧出此前的主人阔绰。

    一阵风吹过去,齐人深的野草树藤随风飘摇,容衍住的院子和其他地方荒芜连成一片,若不是进进出出的护卫,说是座鬼宅恐怕都有人信。

    宁长风的身影掠过几个树梢,落在唯一有人进出的院子前,推门进去。

    昨夜那名冲他拔刀相向的护卫端着一盆脏水,见到他先是一愣,视线在他额间孕痣上停留许久,待宁长风目光看过来时又一扭头,侧身自他身边过去了。

    宁长风倒未与他计较,摆手让落无心别声张,自己在门前站了许久,接过护卫手上的食盒,这才轻轻推开门。

    屋内焕然一新,细小的粉尘在充沛的阳光下飞舞,微风吹得帷帐轻轻晃动。

    宁长风走近,将食盒放在桌面上,“嗒”一声轻响,随即帷帐内传来容衍病恹恹的声音:“不是说了无需照顾——”

    “是我。”

    话音戛然而止,一时帷帐内外静得只剩呼吸声。

    不知怎地,宁长风昨晚压下去的那点火气又开始往上拱,方才进屋前还想着要与他好好说,这会儿却禁不住冷言嘲讽道:“是了,你堂堂绣衣局首领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怎会关心我这粗痞人是否担惊受怕,蒙骗我良心很好受吧?”

    帐内默默不语。

    宁长风盯着那层被风吹得一晃一晃的纱幔,继续道:“你不是最恨我见你狼狈不堪的模样么?不巧,昨晚我又见着了一次,怎么,还不叫你的护卫们杀了我?”

    他缓步走近,眼底快意与恨意交织,隐藏在底下的更为浓烈的情绪被他死死压住,几乎称得上咬牙切齿。

    “我将你金尊玉贵地养着,不敢让你下地,不敢让你干重活,风大了怕你冷,太阳大了怕你热,咳嗽一声我的心便要吊上好几天,生恐怕你身体没好透没好全,你倒好,离了我转头又是服毒又是自残,想死早说,算我宁长风瞎了眼费劲救你!”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低吼出来,说完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慢慢靠着床边坐下,眼眶隐隐发红。

    “每次都如此,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靠猜,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也会误解、会心痛、会想要放手啊。”

    “容衍——”他声线变低,这个在任何时候看起来都沉稳坚定的人此时嗓音带上了一丝明显的不确定。

    “在西北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我总在想,也许你只是在溺水时随手抓住了一根浮木,那根浮木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别人。”

    “我们之间……在你心里其实不重要,对么?”

    满室回荡着他一人的声音,另一位掩在帷帐内,沉默得仿佛不存在。

    博古架上沙漏的声音一点一点穿过耳际,宁长风默默数着时辰,一刻钟后,他扶着床沿站起,脊背挺得笔直,和方才那个捧着一颗心反复剖白示弱的判若两人。

    他转身开口,嗓音低而哑:“我讨厌隐瞒,讨厌有人为我牺牲,昨夜今日——就当我没来过。”

    “你好自为之。”

    他抬步往门外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不过短短十余步,便走到了尽头。

    宁长风吐出心中浊气,手指搭上门闩,心道一会就把景泰蓝偷走,往后再见面就不知是敌是友了。

    这时,帷帐内传来极低极轻的一声。

    “长风。”

    宁长风的脚步蓦地停住,却没有转身。

    身后响起细碎的声响,似是有人撩开帷帐,过了片刻才响起略显虚浮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三步……

    越来越近。

    宁长风全身逐渐绷紧,手指攥成了拳头。

    直到后背被人贴上,容衍扳过他的脸,带着高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轻柔的吻落在他唇上,烫得惊人。

    容衍闭着眼,轻而颤抖的呢喃:“不是浮木,怎么会是浮木呢?”

    是山川河海,是日月星辰,是他永沦地狱的唯一牵绊。

    脸上传来轻柔却烫热的触感,他像是被小心翼翼对待的稀世珍宝,连捧着他脸的那双手都在轻微的颤抖。

    宁长风眼睁睁看着一行水迹顺着容衍的眼角划下,落进两人交缠的唇齿间。

    他在心里叹口气,最终还是闭上眼,与他分享了这滴咸得发苦的泪珠。

    ……

    “别包扎,我——嗜痛。”

    被按回床上歇息的容衍推了推宁长风手上的纱布,他手腕上又多了几个深浅不一的齿痕,流了不少血,可见咬自己时一点都没留力。

    说这话时他低垂着眉眼,

    宁长风只是停下,静静地看着他。那视线中没有鄙夷与畏惧,只是单纯地、纯粹地等着下文。

    在他的目光下,容衍下意识便要巧舌如簧地忽悠他,蓦然想起自己在这人面前已毫无信誉可言,若是再胡编乱造,怕这次走了就再也不会回头了。

    涌上舌尖的话硬生生打了个转,只是对这样的他来说实话太难出口,于是他低了头,盯着自己手腕上堪称狰狞的伤口,颇为艰难地解释:“疼痛能让我清醒,不变成一个疯子。”

    宁长风皱了皱眉,低声问道:“你害怕变成疯子?”

    容衍静了静,拉了拉衣袖遮住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别看了,丑得很。改日我用些祛疤药——”

    话说到一半眼前便闪过一到雪白刀光,快到他来不及阻止,宁长风便用匕首在自己掌心划了一道,鲜血顺着手臂蜿蜒而下。

    “你这是做什么!”容衍又惊又怒,上前就要查看他的伤势,却被敏捷地避开。

    宁长风站在距离床边一丈远的地方,他嘴咬着纱布一头,一圈一圈给自己缠上去。

    他面不改色地看着容衍,一字一句地说道:“以后你若自伤一次,我便在自己身上划一刀。若自伤十次百次,我便划上十刀百刀。容衍,你能为了我克制住自己么?”

    容衍跪在床沿,无意识地抠着手腕上的伤口,连看着他的眼神都在抖。

    宁长风狠心站在原地与他对峙,硬是不进一步。

    良久,容衍紧绷的肩膀才垮塌下来,他趺坐在床沿,低低垂了头,再抬起时那双墨似的眼珠终于正视了他。

    他张了张嘴:“我不知道。”

    自有记忆以来,从未有人教过他如何避免疼痛。以他二十八年的人生经历,疼痛不仅是宣泄的出口,更能麻痹自己忘记一些他不愿记得的事情。

    他喜欢疼痛带来的快感,那样会让他有种自己还是个人的感觉。

    而不是充斥满耳的杂.种、贱人、去死……极尽恨意的诅咒辱骂和充满亵玩的言语动作。

    被勒令保护自己,是什么感觉?

    容衍罕见地陷入了迷茫。

    过了不知多久,他捏得发白的手指才缓缓松开,朝宁长风伸出手,掌心朝上:“给我纱布。”

    宁长风松了口气,冷硬的眉眼柔和起来。见容衍接过纱布,认真地给自己缠上,他才放心地去开食盒,从里头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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