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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千山青黛》76. 第 76 章 何晋目光在他二人之间再……(第2/3页)
变得越来越难看,抄起案上他方翻过的册子,啪一声,投掷于地。
袁值一惊,望向皇帝,听他含怒道:“你上当了!”
“他去见的人,姓何名晋,是裴冀派来苍山,叫他代替向朕谢恩的!”
袁值怔了一怔。
他本也是极聪明的人,略一想,顿悟:“莫非是裴萧元已觉察监视,今晚借何晋来的机会,故弄玄虚,想把奴的人引出来?”
皇帝寒声道:“你才明白?”
袁值一时羞惭交加。
从裴萧元入京的第一夜,他将人接入皇宫夜见开始,便奉皇帝命,对其进行监视,尤其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不能遗漏。
并且,还有一点,绝不能叫他知道,此为皇帝授意。
然而执行起来,实际颇多艰难。袁值也有一种感觉,裴萧元应当已经知道他在受着监视了。倘若再令皇帝意图暴露,那么自己便真万死不辞。
苍山夏夜凉爽,行宫夜寝,体寒之人,甚至还需盖一薄被。然而此刻,他却热汗暗沁,急忙再次跪叩,乞罪:“是奴无能,误了陛下大事,请陛下降罪!”
出乎意料,皇帝竟未大发雷霆,反而淡淡道:“也怨不得你。朕知你尽力了。是裴家子太过狡猾。”
皇帝的答复令袁值一时也猜不透他的所想。谢恩过后,他迟疑道:“奴愚钝,请陛下明示,往后该当如何?他既有所察觉,是否将人暂时撤去?”
皇帝沉默,稍顷,冷冷地道:“不撤。从前如何,往后也是如何。”
袁值飞快看了眼皇帝,见他目光阴冷,一凛,应是。
皇帝吩咐完,看一眼殿中玉漏,拂手:“去看看,公主回了没!”
“遵旨。”袁值领命退到殿门后,匆匆要出,撞见殿门口立着一人,正冷冷看着自己。
他一怔,反应过来,急忙后退了几步,下拜如仪:“见过公主!”
絮雨绕开袁值,快步转入。
皇帝仰面歪着身体,正闭目靠在榻上。他的眉头紧锁,两手揉着太阳穴,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来。
这步伐不含顾忌,是别人不敢走的,立刻知是谁人,睁眼,见真是女儿来了,起先心中一阵恼怒,坐直,正想责备她深夜又去找外男,突然看到女儿停在面前,低头看着地上一样东西,反应过来,打了个激灵,头也不痛了,忙伸手,将那本簿册捡了,顺手塞入袖中。
“给我!”絮雨伸手讨要。
“什么给你?”皇帝自然不给,转话,“这么晚了,说你又去找裴家小儿?”
“给我!”絮雨上去就掏皇帝衣袖。
皇帝慌忙躲闪呵斥:“你这无礼的野丫头!敢对朕如此说话?快去睡觉!再胡闹,朕真生气了!”
皇帝大约真的不欲叫女儿看见簿册,护得死死,然而怎抵得过絮雨强拿,很快被她夺了过去。
皇帝自是生气,然而火也发不出来,又见女儿低头翻看簿册,脸色越来越是凝重,心中难免又开始发虚。忽然,见她将那簿册扔到御案上,冷笑:“阿耶,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臣下?口口声声如何器重,暗地却叫人这样盯着?你怎不叫人索性也钻进他睡觉的床底,将他晚上翻身几下记录下来?说不准,他讲的梦话,也能佐证他有谋逆意图!”
皇帝只装作没听见,任女儿讥嘲,等她说完,道:“此为必要之举,你不懂,也不必多想!不早了,明早还有大事,阿耶送你去睡觉。”说着牵住女儿衣袖,领她要去曳月楼。
絮雨将衣袖自皇帝手中抽出:“阿耶!你当我三岁吗?你召他入京,表面重用,实际你却如此对他。你这样,如何能得他衷心敬爱忠诚效力?只会将他推得离你越来越远!”
皇帝牵女儿袖的手顿在半空,停片刻,终于也恼羞成怒,拂袖:“你叫阿耶怎么办?你以为阿耶想吗?盯着他都这样了,背着你阿耶也不知做了多少说不得的事!要是不盯着,他怕不把长安的天给朕捅出一个窟窿眼!朕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能翻出什么样的浪!”
皇帝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刚发生的另外一件事,面上怒色更甚:“还有,不止裴家小儿阳奉阴违和朕作对,连裴冀那老田舍翁,如今竟也胆大包天,帮他侄儿开始逼迫朕了!朕好心叫他来避暑,想和他说说话,他竟回个奏章,说什么体寒痢泻,来不了苍山!这便罢了,还叫这个何晋来!他何意?还不是铁了心站他侄儿,要诛朕的心!他这在提醒朕,朕欠他们裴家的!”
“别人都是伯侄一条心,嫮儿你倒好,竟帮着外人……”
皇帝一时气急,脸色发青,忽然心慌气短,人摇摇欲坠,絮雨慌忙上去将他搂住,叫他撑着自己送到榻上,扶着躺下了,正要再喊人去叫御医,皇帝抬手拦了。
“不用,大半夜的,叫人消停下吧。阿耶无大碍,躺一下就好。”皇帝闭目,低低地道。
絮雨看着,慢慢地,跪坐到了皇帝的身边。
“阿耶,女儿早就想问了,当年北渊之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絮雨忽然问道。
皇帝眼目依旧闭着,没有半点反应,恍若未闻。
“这个阿耶你不说,女儿也不能强迫。但是,容女儿大胆,再问一句,对当年裴固裴大将军的事,阿耶你是否真的问心无愧?”
絮雨问完,自坐榻上下来,跪在皇帝的身前,郑重叩首。
“阿耶,请你一定回答我!”
半晌,始终静默着的皇帝忽然冷哼发声:“问心无愧如何?问心有愧又能如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朕比别人更有资格当天下人的皇帝!朕对得起朕的这个皇位,对得起天下,便就够了!”
随着言语,皇帝自榻上缓缓坐起身,睁开他那一双苍老却刚劲的眼,沉沉望向跪在自己膝下的絮雨。
“嫮儿,朕知你在想什么。但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朕是皇帝,为何要向别人解释做过的事?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与朕何干?”
“至于裴氏此儿,朕也实话和你说,朕固然对他极是赏识,始终寄予厚望,信他将来会是我圣朝的国家重器,但他倘若自己执迷不悟,最后一定要和朕作对,那朕也没办法。真到了该杀的时候,朕纵然可惜,也是不会手软的。所以阿耶再劝你一次,在阿耶没看好他之前,你离他远些!”
絮雨跪在皇帝脚前,仰面,和自己的皇帝阿耶对望着,良久,启唇缓缓道:“阿耶,我明白该如何做了。”
她自地上起身,面上露出笑容:“真的不早了,我送阿耶去歇息。明日还有大事,阿耶养好精神,明早带女儿检校我圣朝天兵的威武雄姿。”
翌日,上午巳时,苍山之巅,晴朗无云。在山南那一片平阔的山麓之下,旌旗招展,遮天蔽日。沿着观礼高台朱雀台,王公百官、外藩使者共数百人,皆照各自班序入了东位。西边搭设出来的帷幄之下隔着一层轻纱,后面坐着今日得允入内共同观礼的命妇和贵女们。在朱雀台前十数丈外的一片方地之上,立着将要参与破阵乐演的一百二十名健儿。他们在皇子康王的率领下分成六队,象征六军,着朱、白、黑色三色鍪铠。在他们的身后,是两万名抽选自京中各卫以及京畿各军的将士。他们亦分六军,列成整齐队阵,人人鍪铠森严,刀戟装具,在银装旅帅的统领下,正在等候着皇帝大驾的到来。
巳时一刻,伴着庄重的大乐,龙纛飘扬,皇帝一身戎装,骑马,在兵部尚书、金吾大将军韩克让以及龙武卫大将军范希明三人的引导下,进入今日的检校场地。在皇帝御马的后方,则紧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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