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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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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人的双手?,死死攥住父亲前?襟。

    用力太过,以至于两只手?臂都在颤抖。魏弃已?然吃痛皱眉,却到底没有推开他。

    任由他伏在自己伤口?上,几乎崩溃地大?哭着:“你不是……不会死吗?你不是……不是比谁都厉害吗?为什么躲不过,为什么还是会……这样……”

    “你为什么不杀了那个?刺客!明明……明明没有人能在你手?下活命,所有人都这么说!为什么你会败给他!……为什么!”

    魏弃闻言,沉默良久。

    末了,却终是在耳边一个?又一个?的“为什么”,一声又一声的啜泣中,平静地抛下一句:“人力有尽,”他说,“兰若,没有人,是永远不会败的。”

    炼胎之法,给了他以死换“生”,如傀儡般不伤不坏的身躯。

    他却强行以金针封顶,苟延残喘活在世上。

    此法虽保下他一线生息,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使得他始终离“炼胎”所要炼制而得,无情?无爱、不死不伤、百毒不侵的兵人,犹差一步。

    而也就是这一步。

    银蛇剑上所淬蛇毒,悄然侵入心脉,令他双目恢复,亦引得他体内多年未曾乱涌失控的气息卷土重?来。

    他的身体不再逢伤必愈,相反,溃烂开始蔓延。

    陆德生穷尽一生绝学,也不过勉强止住他身体其他各处的腐烂,但心口?被蛇毒所伤之处,仍然终日流血不止——

    “事已?至此,兰若,你应当明白,我今日为何要叫你来。”

    其实,不是没有解决这一切的办法。

    他明白,陆德生也明白,最后的结局,无外乎是赌在他头顶的那枚金针上。

    只是——还不是时候。

    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有属于你的路,而我,也还有一件事要办。”

    魏咎怔怔抬起?头来。

    泪珠仍挂在眼睫上,欲落未落。

    而魏弃见状,有些生疏地抬手?,揉了揉他的头。

    两父子就在这样沉默而平静的气氛中四目相对,各自无言。

    许久,魏咎终于抽了抽鼻子,一抹眼泪,从他身上爬了下来,问:“什么事?”

    “发兵辽西?,征突厥,”魏弃说,“我会亲手?把人带回来。”

    他没有说那个?“人”是谁,可魏咎仍是一瞬便会过意来。

    迟疑片刻,索性把自己私下派人一路追寻那刺客踪迹的事一一道来。

    “……可她在北疆,不在突厥。”

    说到最后,少年辞色已?几乎急切:“四平县!那个?地方,我记得。瘟疫之乱死伤无数,换了几任县令,后来东征扶桑,朝廷事务繁多,一直疏于管理,那里是最有可能……”

    “不,不管她现在在哪里。”

    魏弃却道:“她终究会在突厥。”

    如果手?执银蛇剑的刺客,正?是突厥可汗阿史那絜跟前?的红人,那个?神出鬼没的军师英恪。

    那么他要掠走谢沉沉的目的,也无外乎,是想?利用她那掩藏多年的身份:

    而阿史那珠的女儿,神女血脉的延续,亦唯有在突厥,才能发挥她最大?的“作用”。

    “若我说,你伤重?至此,不宜长?途跋涉,让我代你去,你会答应吗?”

    “不会。”

    “如果我让你……不要去,你会答应吗。”

    “不会。”

    魏咎忽道:“那我也要去。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留在上京。”

    “为什么!”

    “……”

    为什么?

    魏弃的目光落在少年仍然盈泪的眼眶,通红的鼻尖,总是端出老成?模样却始终还是稚嫩的脸庞上。

    若然他不是自己的儿子,不生在皇家,也许,他仍然是被家族引以为傲的天之骄子,哪怕出身寒门,亦能光耀门楣,平步青云。但无论是哪一种,至少……他都能有,只做一个?孩子、拥有天真不知世事童年的权利。

    可惜,魏家的儿子——魏弃的儿子,注定无法拥有这样的人生。

    别无选择,终究如此。

    “因为,我若败,”魏弃说,“必要时,你当昭告天下,昏君无道,罪在杀伐。我的死,将会是四海太平的开始,而你,会是一位远胜于前?朝、远胜于我,继往开来的贤君。你的妻子,她们?背后的世家王族,都会是你未来的助力,他们?需要与你的这份姻亲巩固联盟,不会坐视你的困境于不顾,到那时,你将踩着我的尸体,往上走。魏咎,这就是你的路。这条路上,我是你的父亲,更是你的垫脚石,铺路砖,登天梯……帝位,本就不该属于我,我得位不正?,注定无法成?为一位明君。可你不一样。”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关在朝华宫的十?一年,究竟错过了什么,本文来自腾讯群仪而无亦思亦死以耳整理上传欢迎

    每天更新四年老群白日梦团队整理,扣群爻二勿一死衣斯爻二改变了什么,那些荒芜空寂的岁月,早已?将他作为人的心性磨损殆尽。

    所以,他既不如魏峥勤勉政事、爱民如子,同时迷醉于权力不可自拔;

    甚至,不如满口?仁义道德、自诩仁君的魏晟——起?码,魏晟尚算是一个?真正?的“人”。所以,能喜人之喜,痛人之痛。

    而这些所有,在他知道自己命运本来面目的那一天。

    在魏峥选择牺牲他而换取一件纵横四海的杀器时,在他也同样选择接受命运、抛弃自己十?七年来所学所信,亲手?杀死自己父亲的那一日,就已?经被……永远地剥夺了。

    “我四岁那年,也曾坐在父亲肩头,”魏弃说,“那时,战乱初平,上京百姓终得以休养生息。我看见他们?,因一场丰收而狂喜,不必再卖儿卖女,而有瓦遮头,有食果腹,虽家贫如洗,仍有勃勃生机;那时,我以为自己生来的使命,便是让这样的‘生机’持续下去,直至河清海晏,万岁太平……可,原来不是。”

    原来不是。

    原来,从我来到这世间?开始,就注定只是一枚争斗的棋子。

    “最好”的结局,亦不过是成?为一具无知无觉任人摆布的傀儡。

    当我知道这是一条注定无法破局的死路时,已?经回不了头。

    “可,兰若,你不是,”他双手?捧住魏咎的脸,眼神定定望向?少年痴怔失神的双眸,“你有你母亲给你的一切。”

    “你像她,你还愿意去善待这人间?。你既有不世出的才能,亦有宽容世人、海纳百川的天性。”

    也许天生早慧,习惯伪善,可伪善的底色,仍然是善良。

    所以,才会有东宫中疼惜他而克制嫉妒互不争斗的女子;会有恐惧魏弃却会在他面前?袒露心声的宫人;会有他远播千里的仁义善名……

    他,终究如魏弃所愿。

    既刚,且仁;既善,且狠。

    魏咎的存在,便是他身为父亲征伐果断,大?肆扩张疆土的底气。

    因为终有一日,这座江山,这份国土,会交到一位真正?的明君手?中。

    而父子之间?,所有的生分与离心,也只是为了,让他最后能够做下这个?“狠心”的决定。

    “你终有一日,要胜过我,抛低我,踏过我,”魏弃说,“如今,只不过是让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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