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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金屋囚》72. 第 72 章(第3/3页)
才有些朴素。
秦君宜摇摇头,“殿下说笑了,宫里的膳食比臣家里的要强上许多,外头许多百姓大约都吃不上。”
他平常用素食多些,原先是为了家人守孝,只吃白粥与煮水青菜,后来却是习惯了这些,从不会吃得这般精致,自从到了长安成为秦王的老师,他才能接触到昂贵的宫廷膳食,又不忍拂逆郑玉磬的心思,面颊上多了几许丰盈,不似原本消瘦得过分。
或许是鸿运养人,回到长安城以后,知道上皇与废太子厉王的结局,人松懈了一些,每日瞧着与郑玉磬五官相似的秦王,心里欢喜总比不能见到深宫里那位的忧愁多些,人的气色看着好多了。
宇文高朗去突厥押送可汗长子交换牟羽许诺的金银与土地,等回长安以后照样受到了皇帝的嘉奖与封赏,得了一个大宅子,手里钱也多了起来,时不时去寻秦君宜说话请客,他喝酒,秦君宜喝白水。
然而他虽然吃荤,但也和秦君宜一样在饮食上很少讲究,他面对皇帝的时候倒也不会讲老搭档的坏话,只是说男人没个婆娘确实是不成样子,如今秦侍中在宫里吃得精细,又有太医看诊,当然比原先在周王府的时候滋润。
“臣听闻宫中太后身子近来不爽,如今可好了?”
秦君宜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他看着秦王吃得也还算香,人虽然比同龄人痩些,可看得出来郑玉磬也是精心对待这个孩子的,他心下微动,“也不知道太后如今在宫中常做些什么,每日饮食可好,夜寝可稳?”
臣子们关怀君上与太后的饮食起居原是常态,但是元柏却顿住了。
阿娘的情况之前是一日日坏下去的,她有几回一个人倚坐在寝殿里,怔怔地看着房梁流泪,他起初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是后来才从宁越那里知道,阿娘如今是有几分求死的心,可是又舍不得他。
他想快些长大,但是他长大的速度却总比不上阿娘衰败的迅速,直到这位秦侍中做了他的老师,阿娘身子才逐渐恢复,甚至常常嘱咐他要尊师重道,和秦侍中多亲近些。
她最近甚至有心情在厨艺上琢磨,亲自动手下厨,而即将搬到紫宸殿那位也不在这上面多加管辖,听之任之。
“承蒙老师惦记,阿娘这些时日病好了许多,近来常常亲自下厨做羹汤,”元柏对秦君宜仰头笑道,“枕珠姑姑说,今日的汤盅和糕点都是阿娘做的,瓜果也是阿娘新从贡品里选出来的。”
家丑不可外扬,他能对老师说些什么呢,阿娘尽管成心瞒着他,可他也能瞧出些端倪,元柏低下头用膳,表面上他是与自己的阿爷阿娘日日住在一宫,然而实际上他从来也看不见阿爷,也不怎么能看见阿娘。
反倒是他那位皇兄,时常悄悄将阿娘接到丽景殿去,对待他们母子并没有如宫人私底下担心那般不好,相反的是,他对待长信宫一向是有求必应,便是多难得的东西,皇帝也毫不吝啬,只为讨太后的欢喜。
但越是这样反常的孝顺,他愈发恨这个男子。
秦君宜听了元柏的话,手中的筷箸不自觉伸向了那盘中只有五块的五香米糕,他已经很久没有尝到妻子的手艺了,也就只有原先母亲在世时,才会让几个儿媳常常下厨,叫郑玉磬苦不堪言。
那晶莹透亮的米糕被炭火温着,依旧保存了新磨米粉原本的香气,或许是为了更好入口,郑玉磬做的比一般尺寸略小些,不配着茶吃也不会噎人。
只是他夹起一个入口,面上的神色却变了。
“老师,怎么了?”
元柏见秦君宜神色不大对,似乎以袖掩口,向一侧铜盂中吐了些东西,以为阿娘手艺不好,连忙夹起一个自己面前的尝了尝。
阿娘虽然在宫中一向是养尊处优,可是手艺却也没到叫人忍受不了的程度,阿爷当年尝了一回,那些菜肴比起御厨做的自然是平平无奇,可还是将她夸到了天上去,只不过从此不要她做了而已。
米糕只是磨粉细筛难些,阿娘又没有调别的馅料,但怎么做也不会做得难吃。
“娘娘尊贵,不善厨艺也是正常,或许是动手的时候不小心将沙粒混进去了,”秦君宜攥紧了手中之物,含笑向元柏道:“殿下只管用殿下的就是了,不必总惦记着臣,若是用好了便到书房里温书,臣一会儿会去抽查。”
元柏不疑有他,见秦侍中果然后来用膳的速度慢了许多,再也没有动过那盘米糕,或许当真是母亲手艺不好的缘故,便也不好再细问,用好膳之后由身侧的宫人服侍漱口,自己起身告辞,先去书房看书温习。
然而等到秦王与服侍秦王的宫人从侧殿出去之后,秦君宜才从袖中暗袋拿出那方才慌乱放进去的东西。
他将每一块米糕都掰开细看,其中有的有字,有的却没有,那些纸张被做米糕的女子小心叠成极小的方块,夹在了米糕中心,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秦君宜的手微微颤抖,他环视四周,见无人偷窥才一张张打开细看品读。
映入眼帘的是妻子娟秀字迹,那上面的纸条只有寥寥几字,两张是重复的话,有些字迹洇湿之后看不清楚,颠三倒四,拼凑出来才能勉强读懂上面的八个字。
那第一句是“牛继马后”,第二句却是“今上无子”。
他读了几遍,手中的那几张轻飘飘的纸条似有千钧沉重,烫手灼人,直到颤巍巍地将那些纸张用灯烛焚尽,掩到香炉灰里心中才勉强平静下来。
牛继马后,说的是元帝血脉存疑,乃是宫妃与官员私通的孽种,他即位以后,司马家的正统国祚早便不复存在。
相传夏侯妃与宣帝所看重的郎官牛氏私通而有孕,诞下元帝,牛氏本来在皇帝面前很是得用,可是后来宣帝却深忌牛氏,在宴乐饮酒之际,以好酒自饮,却赐给牛氏毒酒,让牛氏饮下即亡。
元帝是继承了自己父亲的帝位,而今上年富力强,却膝下无子,皇帝亲近的臣子虽然知道大半是皇帝迷恋郑太后与小倌的缘故,可碍于天子颜面,谁也不敢多说,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郑玉磬费心将字条传出来的深意秦君宜不敢细想,然而当他将一切毁尸灭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心跳远甚平常,手紧紧握住案几,眼中缓缓流下泪来。
原来元柏,当真是他与音音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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