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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始乱终弃是会被叩山门的》4、成说(第1/2页)
钟符走出院落时,沉寂了大半夜的问水寨堪堪热闹起来。
袅袅炊烟搅入晨雾,山道上,多的是寨众三五结伴去用朝食,膳房内人满为患,嘈嘈杂杂,这厢抱怨粥里米稀,那厢挑刺无酒不欢,少不得伙夫亲自拎着大铁勺出来,挨个去敲桌子骂回去。
“少来我这耍横,”今日掌厨的师傅脾气火爆得很,但他撑起脸上横肉,圆瞪着独眼——另一只年轻时就瞎了,恶狠狠啐了口,张嘴便骂,“小心爷爷我摘了你们的脑袋装酒吃!”
此言一出,好比沸水入滚油,激起众愤,霎时屋内骂声四起,尔后自是一番鸡飞狗跳,详情如何,先按下不表。
且说钟符立于自家院中,独居高地,俯瞰着寨中烟火人情,默然片晌,再转身向里时,他心中已有了决议。
往常的这个时候,他早就进了书斋处理事务,但今日他却调转脚步,拐去后院。
钟符寻了处空旷地站定,一言不发地拔剑出鞘。
自他七岁始习剑,便自然而然地养成了一个习惯。除每日定量的操练外,每当有什么想不开的事、解不开的愁,他就会来后院挥剑。
在不断重复那些枯燥剑式的过程中,他总能渐渐与手中长剑于冥冥中相互感应,仿佛进入物我两相忘的超然境界一般,忘却一切烦恼,解脱红尘,乘风驭云,神游太虚。
今日也不例外。
两刻钟后,他收剑时,已然心念通达,无所畏惮。
有什么关系?钟符对自己说,就连弑父这等极恶不赦的大罪他都触犯了,还有什么好踌躇的呢?
他生父鱼肉乡里、恶贯满盈,他便提剑诛之,那天子昏庸失德、祸国殃民,他又为何不能助有能者取而代之?
他只欲随意而行,问心无愧,至于身后功过臧否,自有闲人评说。
问水寨落草为寇,乃是远近闻名的祸害,如此匪徒若一朝洗心革面,归顺于晋王,能提供多少战力姑且不论,光是坊间舆论,便足以让晋王结结实实地风光一把,进一步传扬他的贤德之名。
故而,晋王会遣人来传书,钟符并不感到意外,而方才在狱中,他也确实被江销雪说动了心。
实际上,江销雪言之凿凿,用举寨上下数百口人名要挟他,他不甚在意,寨中几乎每个人都招惹过人命官司,尽是些死有余辜之辈,但天下百姓却受的是无妄之灾,生不逢明君仁治,苛捐重税重愈泰山,再可怜不过。
若他永远安居一隅,只当问水寨的主人,不做其他谋画,就永远救不得苍生疾苦,他日大厦倾覆,兴许他连小小的一座长宁县都无力庇护。
而且,钟符相信江销雪的诚意。
这听起来或许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他前几日才被江销雪在喜堂里戏弄过,而姓江的那厮哪怕被关进牢里,也照样是一副吊儿郎当、半真半假的欠打模样。
然而在地牢里火光将他的眼瞳映得灼灼生辉的那一刻,钟符却突兀地选择了相信他。
没有什么特殊的缘由,只是当他看见江销雪那双璨如夏阳的眉眼时,哪怕理智反复强调对面的青年看着一点儿也不靠谱,直觉却告诉钟符,他可以将信任交托出去。
“对了,我看你可爱,想再多嘴一句。”
钟符临走之际,江销雪蓦地出声喊住他。
谈完正事,他又恢复了最初那般的轻浮做派,笑眯眯道: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你制得住那几位心怀鬼胎的叔伯,却不一定能掌控得了更底下的人的野心。”
对此,钟符只是不轻不重一拂袖,转而登上石梯离去。
他道:“我心里有数。”
被困地下、不见天日久了,人就容易对时间失去概念,浑浑噩噩,惶惶然然,不知昼明夜晦,更不知时辰几何。
奉命来捞人的钱管事在问水寨待了十多年,见多了被地牢的死寂与封闭逐渐逼疯的人,早在来之前便预想了许多可能的状况,以及分别该如何对症下药。
然而待到把守的侍卫打开牢门,江销雪从里头徐徐走出,这位形貌昳丽的青年的反应却不符合他的任何一种设想。
先前钱管事从钟符那厢接到命令时,还被额外附赠了一句忠告。
“若是那不省油的灯到时又作起妖了,你无需理会,只把他全须全尾带来我书房便是。至于其他,该捆该绑,该拖该扛,你自己看着办。”
正因此,钱管事来的路上打起十二分精神,心下忐忑,面上却气势汹汹,直把江销雪当成了甚么兴风作浪的妖物,而他则是听命来降妖除魔的道爷。
结果江销雪比他预计的配合许多。
不冷嘲热讽,也不胡搅蛮缠,反而温文尔雅地冲他笑了笑,活动活动僵硬的关节,一面随他往外走,一面话家常似的随口问道:“今日晴好否?”
“不错,”管事小心应对,“昨夜虽有落雨,但今晨就放了大晴,冷热相抵消,宜人得刚刚好。”
“善哉。”
江销雪出了院落后,顶着管事严阵以待的眼神,信手折了截山道旁的树枝,虚虚握在手中,再无后续动作。
他感叹道:“昔闻越州物候暖湿,入秋后山中青木苍翠依然,今时见了,确乎如此。”
管事暗自腹诽,道是你这厮三日前就来了问水寨,树枯没枯叶子绿不绿,该看的不是早就看过了,现在又在说什么废话。
却又不敢言之于口,只好顺着江销雪的话扯了扯嘴角。
“丛螺山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本就是块不可多得的福地,江郎君日后若得空,不妨深入游览赏玩一二。”
江销雪神色如初,笑得很矜持,“正有此意。”
不消两刻钟,二人抵达了寨主居所。
钱管事匆匆送瘟神似的把江销雪推进了书斋,旋即连口热茶也顾不上喝,潦草向钟符见过礼,他就托言俗事繁忙,火烧房子一般撒腿就跑,看得江销雪直叹气。
“我既不是洪水猛兽,长得也不丑,管事先生怎么怕得好像我随时会把他吃了一样,”江销雪摇了摇头,脸上有着兔死狐悲式的惆怅,“真教人难过,我自以为方才对他已是相当的温和有礼了。”
钟符不咸不淡地瞟他一眼。
“光是你乔装打扮,以男子之身上花轿进婚房,就足够骇人听闻了。”
江销雪:“那也是权宜之计,若真让我那身娇体弱的妹妹嫁过来,岂非兔子入了狼窝?”
钟符:“你觉得问水寨是狼窝?”
江销雪笑得更深了些。
“对她而言是,对我却不尽然如此。”
“我对符郎你一见倾心,此后,只要有你在,这问水寨便是刀山火海,我也当它是桃源乡。”
钟符的鸡皮疙瘩又冒出来了。
钟符:“外头待着难受,我可以再命人送你回地牢。”
江销雪:“那倒不用,那里睡觉固然舒服,但总是见不到你,怪想念的。”
江销雪估摸着再撩/拨下去,对面脾气不太好的钟寨主就得拔剑架在自己脖子边了,遂从善如流地收了神通,将手上树枝插/进笔筒,映着轩窗,为一室的古朴平添了分盎然生机。
钟符眼风扫过桌案,道:“你这又是做甚么?”
江销雪检视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满意极了。
他:“你屋子太素,我想帮你增加点花样。”
钟符奇道:“你未曾来过我书房,怎知陈设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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